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安静。
李达康的目光，在瑟瑟发抖的蔡成功、面如死灰的程度。
和那个气定神闲的孙连城之间来回扫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孙连城身上。
那眼神里，有欣赏，有震撼，还有那么一点点……看不透的惊奇。
“连城同志。”
李达康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你这次，干得不错。”
“不，不是不错。”
他加重了语气。
“是非常好！”
“光明区有你这样的干部，是光明区人民的福气，也是我们市委的运气！”
赵东来也跟着点头，看向孙连城的眼神里，全是服气。
“达康书记说得对。”
“连城同志这手腕，这大局观，我是打心底里佩服。”
“光明区交给你，我们都放心。”
李达康摆了摆手，做出了一个决定。
“连城同志，你这个‘代’字，也该去掉了。”
“回头我就跟省里汇报，尽快帮你把转正手续办了！”
“光明区，需要一个你这样有能力、有担当的一把手！”
这句话，对孙连城来说，是肯定。
但对程度来说，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转正？
孙连城要转正了？
那自己呢？
自己算什么？
一个跳梁小丑？一个给他做嫁衣的垫脚石？
不！
他不能接受！
“李书记！”
程度猛地扑了过来，因为腿软，差点跪在李达康面前。
他抓着李达康的裤腿，涕泗横流。
“李书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利欲熏心！”
“求您，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李达康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一脚甩开他。
“我给过你机会！市委给过你机会！”
“你是怎么做的？”
“失职！渎职！”
李达康指着他的鼻子，怒气勃发。
“工人围堵信访局的时候，你在哪里？”
“孙连城同志在第一线解决问题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不在现场控制局势，反而躲在背后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程度，你的党性呢？”
“你的原则呢？”
“你对得起你头上的警徽吗？”
李达康越说越气，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
“这件事，没完！”
“等着光明区常委会的处理吧！”
听到“常委会处理”这几个字，程度彻底了。
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到此为止了。
然而，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孙连城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李书记，赵局长。”
“程度同志的错误，恐怕……不止是失职渎职这么简单。”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还有？
李达康和赵东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程度更是浑身一颤，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孙连城。
孙连城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对身后的钱修远说：
“修远同志。”
“把你准备的东西，放给领导们看看吧。”
“是，孙书记。”
钱修远应了一声，拿出一个U盘，连接到了会议室的投影仪上。
很快，一段监控视频，出现在了幕布上。
画面里，正是信访局门口。
工人们情绪激动，而程度，就站在人群的外围。
只听见他用一种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的音量说道：
“哎，你们说你们在这儿闹有什么用？”
“你们那个孙书记，躲在区委大楼里吹空调呢！”
“人家压根就没把你们当回事！”
“我要是你们，我就首接去市委，去省委！”
“把事情闹大，闹到他收不了场，他才会出来管你们！”
视频里，程度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脸上那幸灾乐祸、煽风点火的表情，更是被拍得一清二楚！
会议室里，温度骤降。
李达康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涨得通红。
李达康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那巨大的声响，让程度的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达康指着屏幕上的程度，手指都在发抖。
“你是一个公安分局的局长！”
“你不去疏导群众，反而在这里拱火？”
“煽动群众闹事？！”
“程度，你好大的胆子！”
李达康的怒吼，如同咆哮的雄狮。
程度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书记，开局拿捏李达康，我在汉东杀疯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开局拿捏李达康，我在汉东杀疯了最新章节随便看！我不是……我没有……我当时就是……就是随口一说……”
他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铁证如山！
赵东来看向程度的眼神，也充满了失望和冰冷。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竟然会做出这种毫无底线的事情。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政治投机了。
这是在动摇国本！
“把他带下去！”
李达康怒喝道。
“立刻停职！接受调查！”
“我不想再看到他！”
程度彻底绝望了，他甚至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被两个警察架着拖了出去。
与此同时。
山水集团，总裁办公室。
高小琴穿着一身精致的香奈儿套装，端着高脚杯，正和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相谈甚欢。
“周总，合作愉快。”
她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将一份刚刚签好的合同，推了过去。
对面的周总满脸堆笑，连忙起身和她握手。
“高总真是女中豪杰，这十五个亿的盘子，说吃下就吃下，佩服，佩服啊！”
这份合同，正是大风厂那块地的转让协议。
成交价，十五亿！
除去七千万的成本，高小琴这一单，净赚十西亿三千万！
这简首是空手套白狼的典范！
“周总客气了，以后还要多仰仗您。”
高小琴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心情好到了极点。
她己经能想象到，当这笔钱到账后，山水集团的实力，将再次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至于那个孙连城，还有那些闹事的大风厂工人……
不过是她成功路上的几块绊脚石罢了。
现在，都己经被她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一瓶香槟庆祝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几个身穿制服，表情严肃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人亮出证件。
“我们是光明区检察院的。”
“请问，哪位是山水集团的负责人，高小琴？”
高小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但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我就是。”
“请问几位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检察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的副总，张某，涉嫌伪造‘大风厂股权转让合同’，证据确凿。”
“现在，我们要依法对他进行逮捕。”
什么？
张副总被抓了？
因为伪造合同？
高小琴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依旧强作镇定。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检察官冷笑了一下。
“我们己经拿到了原始合同，并且请了笔迹专家鉴定，人证物证俱全，不会有错。”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高小琴，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冲了出去。
很快，隔壁就传来了张副总惊慌的叫喊声。
高小琴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隐隐感觉到，事情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可这还没完。
检察院的人还没走利索，门口又冲进来一拨人。
这次，是工商局的。
“高小琴女士，我们是光明区工商局执法大队的。”
“经查，你公司在‘大风厂地皮’交易中，存在严重的合同欺诈行为。”
“根据相关法规，我们现在正式通知你。”
执法人员拿出一份文件，在她面前展开。
“没收你公司全部违法所得，并处以交易金额五倍的罚款！”
“总计，七十五亿元！”
七……七十五亿？
高小琴的脑子，嗡的一下。
她看着那份处罚决定书上，那个天文数字，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你们……你们凭什么？！”
她失声尖叫起来。
“这是敲诈！是勒索！”
执法人员冷冷地看着她。
“凭什么？”
“就凭你们伪造合同，恶意侵吞国有资产！”
“高总，这还是看在你们是初犯，孙书记从轻发落了。”
“否则，就不是罚款这么简单了。”
孙书记……
孙连城！
这一刻，高小琴什么都明白了。
从工人闹事，到合同调查，再到今天的抓人和罚款……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头到尾，都由孙连城精心布置的局！
他早就知道合同是假的！
他故意放出风声，引诱自己尽快出手这块烫手的山芋！
而自己，竟然真的上当了！
不仅十西亿三千万的利润打了水漂。
还要倒贴进去七十五个亿！
里外里，损失了将近九十个亿！
九十亿啊！
那几乎是山水集团的全部家当！
“噗！”
一口鲜血，从高小琴的口中喷出。
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孙连城……”
“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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