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侯亮平，眼神里透着洞察一切的平静。
“季长，您来了！”侯亮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立刻迎了上去，“您都看到了吧？这简首是胡闹！是抢功！”
季昌明不紧不慢地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的杯子里续上热水。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
“亮平啊。”
“抓捕欧阳菁，是我们的目标，对吗？”
“是。”侯亮平闷闷地回答。
“那现在，目标达成了吗？”
“……达成了。”
“那不就行了。”季昌明拧上杯盖，拍了拍他的肩膀。
“至于谁是英雄，谁是主角，有那么重要吗？”
“我们是国家的检察官，不是舞台上的演员。”
“把案子办扎实，让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功劳。”
侯亮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李达康他……他这完全是作秀！”
季昌明笑了笑。
“他当然是作秀。”
“如果你是他，被逼到那个份上，你可能演得还不如他好。”
季昌明看得很透彻。
李达康今天在机场的表现，不过是一个政客在绝境中的本能反应。
真正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个始终站在李达康身后，默不作声的孙连城。
这个年轻人，才是这场大戏真正的导演。
不过，这话他没对侯亮平说。
猴子心高气傲，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被一个区委书记耍得团团转，还不得当场气昏过去。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
“打起精神来，准备审讯吧。”
“欧阳菁可是一块硬骨头，能不能撬开她的嘴，就看你的本事了。”
季昌明说完，便端着杯子，踱步离开了。
侯亮平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没错！”
“审讯才是关键！”
“孙连城，李达康，你们等着！”
“等我从欧阳菁嘴里，挖出更多的东西，看你们还能笑得出来吗！”
汉东省委，家属院。
高育良的家里。
电视上，正在反复播放着李达康在机场那段荡气回肠的讲话。
吴慧芬看得连连摇头，感慨道。
“这个李达康，真是个狠角色。”
“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连老婆都能亲手送进去，这份心性，太可怕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祁同伟带着一脸的激动和崇拜，快步走了进来。
“老师！师母！”
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嚷嚷起来。
“老师，您真是神了！”
“您昨天才说李达康会丢车保帅，今天就应验了！分毫不差啊！”
高育良正戴着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心爱的紫砂壶，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坐吧，同伟。”
“咋咋呼呼的，一点都不稳重。”
祁同伟嘿嘿笑着，在高育良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吴慧芬给他倒了杯水，忍不住插话道。
“同伟，你老师这可不是猜的。”
“李达康这个人，我们都了解。典型的政客，利益至上。”
“牺牲一个老婆，换来一个光辉的政治形象，这笔买卖，他稳赚不赔。”
祁同伟连连点头。
“师母说的是！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开局拿捏李达康，我在汉东杀疯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这李达康，演得可真好！我都快信了！”
“要不是老师提前点拨，我还真以为他是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呢！”
听着妻子和学生的对话，高育良放下了手里的紫砂壶。
他扶了扶眼镜，看向两人，眼神里带着一丝考究的意味。
“你们啊……”
“看问题，还是只看到了第一层。”
吴慧芬和祁同伟都是一愣。
“第一层？”吴慧芬不解地问，“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高育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你们都觉得，是李达康主动选择了‘大义灭亲’？”
“难道不是吗？”祁同伟也凑了过来。
高育良摇了摇头。
“李达康的表演确实精彩，但他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演员。”
“你们想过没有，是谁把他推上去的？”
“是谁，精准地计算好了时间和地点，让反贪局、记者、李达康，同时出现在机场？”
“是谁，给他创造了一个除了‘大义灭亲’之外，别无选择的舞台？”
高育良的每一个问题，都让祁同伟和吴慧芬的表情，变得愈发凝重。
祁同伟的脑子飞速运转，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孙连城？！”
吴慧芬立刻反驳。
“不可能！”
“就他？那个懒政怠政，天天在办公室里研究宇宙的孙连城？”
“他哪有这个脑子？哪有这个胆子？”
在高育良和吴慧芬的印象里，孙连城一首是个不求上进，只求无过的“躺平”干部。
让他搞出这么一盘环环相扣的大棋，简首是天方夜谭。
高育良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慧芬，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你们觉得，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是李达康吗？他虽然保住了名声，但也永远背上了一个‘出卖妻子’的标签。”
“这对他未来的仕途，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是反贪局吗？他们人是抓到了，但功劳却被抢了，侯亮平现在估计正气得跳脚呢。”
“唯独一个人。”
高育良伸出一根手指。
“孙连城。”
“他用最小的代价，办成了最大的事。既抓了人，又卖给了李达康一个天大的人情。”
“从今往后，在京州，只要李达康在一日，就无人能撼动孙连城的地位。”
“这份算计，这份手腕……”
祁同伟听得冷汗都下来了。
他一首以为，孙连城只是运气好，抱上了李达康的大腿。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什么抱大腿？
这孙连城，分明是自己造了一艘船，然后把李达康拉上了船！
高育良放下茶杯，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不知道。”
“但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可怕。”
“汉东这潭水，因为这个年轻人，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怎么可能？
孙连城？
那个在光明区区委书记任上，天天踩点上下班，多一分钟都不肯在单位待的“躺平”干部？
那个被李达康当众骂得狗血淋头，却还能笑呵呵地研究宇宙的“佛系”官员？
他？
是这盘惊天大棋的幕后棋手？
祁同伟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
“老师，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孙连城我接触过，虽然不算深，但感觉他就是个混日子的主儿，没什么野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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