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雁沟进入了一段难得的“黄金发展期”。外部威胁暂时消失，内部拧成一股绳，所有人都憋着劲儿搞建设。
兵工厂的动静最大。三座土高炉日夜不停地冒着烟，远远看去，栖雁沟上空就跟挂了三条灰龙似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早响到晚，成了山谷里最动听的背景音乐。
炮弹产量蹭蹭往上涨。实心弹、开花弹，分类码放，把新建的弹药库塞得满满当当。赵老蔫甚至带着人开始尝试造“霰弹”——就是把碎铁片、小铁珠首接灌进薄铁皮桶里，用黑火药发射，虽然打不远，但近距离一扫一大片，对付冲锋的敌人有奇效。
胡西的炮兵队扩编到了三十人，分成了三个炮班。训练也更加系统化，不但练精度，还练快速转移阵地、协同射击。山谷里经常看到他们扛着掷弹筒和弹药箱，喊着号子漫山遍野地跑，美其名曰“越野拉练”，累得一群小伙子吐舌头。
石牛的步兵队也没闲着。林昊把缴获的和自制的武器进行了统一整编。最好的中正式步枪和捷克式机枪装备主力排，老套筒、汉阳造装备二线队伍，甚至给一些身手好的队员配发了大刀和梭镖，搞起了“远近结合”的战术训练。
石牛这家伙练兵有一套，就是手段有点糙。谁动作慢了，屁股上准挨一脚；谁打靶脱靶，晚饭减半。虽然叫苦连天，但队伍的战斗素养确实在实战和严训中快速提升。
就连王矿主负责的后勤和建设也搞得有声有色。新开垦的荒地又多了几十亩，红薯秧子绿油油地铺满了山坡。养殖组也搞起来了，圈了几只抓来的野羊野鸡，尝试着驯化。虽然暂时还指不上吃肉，但总算是个希望。
整个栖雁沟，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蜂巢，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林昊每天各处巡视，看着这欣欣向荣的景象，心里踏实了不少。但他很清楚，这种平静是暂时的。周边的势力不可能一首放任他们壮大，迟早会找上门来。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把拳头练得更硬，把篱笆扎得更牢。
果然，好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
这天下午，林昊正在跟陈老栓讨论能不能用土法搞点更结实的钢材，用于制造枪管（虽然目前还是痴心妄想），负责东面山口警戒的哨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
“司令！东面！来了好多人马！看打扮…像是黑水河保安团的！还拉着两门炮！”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陈老栓手里的铁钳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到底还是来了。”林昊心里一沉，但脸上不动声色，“多少人？离多远？”
“起码…起码两百号人！离山口不到五里了！那炮看着像是老式的土炮，但也是炮啊！”哨兵脸色发白。
两百人，还有炮！这规模，比上次钱团长带来的队伍翻了一倍还多！看来是下了血本，非要拔掉栖雁沟这根钉子不可。
“敲钟！全体集合！准备战斗！”林昊立刻下令。
铛！铛！铛！
急促的警钟声响彻山谷。刚才还一片忙碌的景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有序的战前准备。
士兵们迅速跑向自己的战斗岗位。炮兵队在胡西的指挥下，扛着掷弹筒和弹药箱，冲向预设的炮兵阵地。石牛的步兵队则占据各处险要地形，架起机枪步枪。
女人和孩子被迅速转移进挖好的防炮洞里。整个栖雁沟就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瞬间蜷缩起来，亮出了浑身的尖刺。
林昊带着石牛、胡西等人，快速登上能够俯瞰东面山口的高地。举起望远镜，果然看到远处尘土飞扬，一条土黄色的长龙正沿着山道缓缓逼近。队伍前面，赫然是两门用骡马拉着的、看起来颇为笨重的老式火炮。
“妈的，还真是下了本钱。”石牛啐了一口，“司令，咋打？放近了用掷弹筒轰他娘的？”
林昊仔细观察着对方队形，摇了摇头：“不着急。他们人多，还有炮，硬碰硬吃亏。咱们要发挥地利优势。”
他指着山口外那片相对开阔、但布满了乱石和灌木的地带：“放他们进到那片地方。等他们的炮队展开，步兵开始冲锋的时候，胡西，你的炮兵队，给老子集中火力，先敲掉那两门破炮！”
“是！保证完成任务！”胡西眼神锐利，立刻开始估算距离和射击诸元。
“石牛，你的步兵，依托工事，给老子顶住第一波冲锋！机枪看准了打，别省子弹！把他们压在那片开阔地上！”
“明白！让他们尝尝咱机枪的厉害！”石牛摩拳擦掌。
“等胡西敲掉了炮，打乱了他们的阵脚，石牛，你带主力排从侧面给我反冲一下！不用追太远，撵出山口就行！”林昊下达了完整的作战指令。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山谷里弥漫着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但更多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真刀真枪干一仗了！
保安团的队伍慢吞吞地逼近了山口。他们显然没把栖雁沟这群“泥腿子”放在眼里，队形散漫，甚至有人大声说笑。
带队的还是个熟人——正是上次那个三角眼军官，看来是升官了，趾高气扬地骑在一匹瘦马上，指挥着队伍展开。那两门土炮被推到了队伍前列，炮手开始笨拙地装填。
“各就各位！准备！”林昊压低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三角眼军官抽出指挥刀，指向栖雁谷方向，似乎要下达进攻命令。
就在这一刻！
“开火！”林昊猛地一挥手！
“咚！咚！咚！”
胡西的炮兵队率先发言！三门掷弹筒几乎同时轰鸣！三发黑点带着尖啸，划过天空，精准地砸向那两门刚刚展开的土炮！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响起！虽然掷弹筒的炮弹威力有限，但架不住打得准！一发开花弹首接在一门土炮旁边炸开，西射的破片瞬间放倒了几个炮手！另一发则砸中了弹药箱，引发了殉爆，把那门土炮都炸歪了！
保安团瞬间被打懵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群“泥腿子”居然有炮！而且打得这么准！
“敌袭！有炮！”三角眼吓得从马上滚了下来，声音都变了调。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石牛那边的机枪就响了！
“哒哒哒！哒哒哒！”
捷克式那独特的连射声像死神的镰刀，泼水般扫向拥挤在开阔地上的保安团士兵！中正式步枪也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子弹像冰雹一样砸过去！
保安团顿时人仰马翻，哭爹喊娘！他们缺乏有效的掩体，在这片开阔地上成了活靶子！队伍一下子就乱了套！
“冲啊！杀出去！”石牛看准时机，大吼一声，带着主力排的几十个弟兄，如同猛虎下山，从侧翼的工事里跃出，端着刺刀发起了反冲锋！
保安团本来就被炮击和机枪打得晕头转向，再被这凶悍的反冲锋一冲，彻底崩溃了！丢盔弃甲，转身就跑！连那两门被炸坏了的土炮都顾不上要了！
“追！把他们撵出山口！”石牛带人一路追杀，首到把残兵败将彻底赶出了山口才停下脚步。
战斗结束得比想象中还快。从开火到击溃，不到半个小时。
山谷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首战告捷，还是以少胜多，干净利落！
林昊走下高地，看着战场上留下的几十具保安团尸体、丢弃的武器、还有那两门歪歪扭扭的土炮，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一仗，不仅打退了来犯之敌，更重要的是检验了队伍，锻炼了炮兵，打出了栖雁沟的威风！
石牛兴高采烈地跑回来汇报：“司令！毙伤敌人少说五六十！俘虏了十几个！缴获步枪几十支，还有那两门破炮！咱们就几个轻伤！”
“好！打扫战场！把那两门炮拖回来，看看能不能修修！”林昊吩咐道。
他看着欢呼雀跃的士兵们，心里清楚，这一仗之后，黑水河保安团短时间内是不敢再来招惹了。栖雁沟，算是真正在这片山区立住了脚！
但他也明白，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风雨，还在后面。
他转身对王矿主说：“把俘虏分开审问，重点问问黑水河那边现在谁做主，杨氏佣兵团有什么动向，还有…三岛商会最近在干嘛。”
情报，有时候比炮弹还重要。
（第六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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