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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声之罚

小说: 天幕之降临   作者:无心求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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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调世界时 00:40—01:00,全球通信重启后的 20 分钟,记录者:唐望舒 & 唐听雪)

——当宇宙把耳机摘下,人类第一次听见自己有多吵。

【00:40:01】

铱星终端像溺水者突然破水而出,嘀嘀嘀吐出 147 条积压短信。

第一条来自 SA 深空局:

“所有在轨航天器失联,请各站点汇报光学观测结果。”

第二条来自唐听雪:

“哥,我心脏停跳 6 分钟,现在还能打字,算工伤吗?”

唐望舒把卫星电话贴在耳边,喉咙干得发苦:“算,算宇宙级工伤。”

背景里,林岚正把圆顶手动摇到最低角度,齿轮发出久违的金属呻吟。

“全球互联网己恢复 72%,延迟 800 ms,”她读着屏幕,“像回到 1998 年拨号时代。”

唐望舒打开 NASA 的应急频道,扬声器里传来一句英文:

“Quiet please, the sky is listening.”

他愣了两秒,才意识到那是自己 7 分钟前在日志里写的句子——被天幕广播了。

【00:40:30】

地球静止轨道,原本属于 GOES-19 气象卫星的位置,此刻飘着一根 30 公里长的银白色飘带。

它像被孩子扯断的丝带,在真空中缓缓卷曲。

唐望舒把望远镜对准丝带,发现那不是金属,而是纯粹的光——

高维薄膜在低维的投影。

丝带表面有无数细小的黑点,放大 100 倍后,是 4 800 颗卫星的残影。

“天幕把轨道垃圾做成了纪念碑。”林岚喃喃。

丝带末端,每隔 3 秒闪一次摩尔斯:

“ECHO”

【00:41:00】

国贸三期,唐听雪站在 DNA 雕塑顶端,俯瞰长安街。

凌晨 4 点 41 分的北京,路灯全部熄灭,只剩救护车顶灯无声旋转。

他手机里的分贝计显示 37 dB,比静默实验前低了一半。

“城市学会了轻声说话。”唐听雪对着镜头首播,声音像耳语。

首播间在线 1.2 亿人,弹幕却出奇地安静:

“嘘——别吵醒天幕。”

突然,所有屏幕同时黑屏,浮现一行白字:

“ECHO TEST 1/3”

【00:41:15】

全球电力系统同时跳闸 0.7 秒。

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交易灯从绿转红,再转绿,像一次眨眼。

东京涩谷的 3D 巨屏重启,播放的却不是广告,而是一段 7 秒音频:

“滴——”

纯 A4 音,440 Hz,-6 dBFS。

紧接着,所有扬声器开始回放人类的嘈杂:

? 2011 年日本海啸警报

? 2020 年全球呼吸机蜂鸣

? 2023 年 TikTok 笑声合集

? 2045 年火星殖民地奠基演讲

声音被压缩成 1 秒脉冲,音量从 0 dB 瞬间拉到 120 dB,再拉回 0。

全球 70 亿人同时捂住耳朵。

天幕在回放人类历史上最吵的 7 秒,作为“回声之罚”。

【00:41:45】

唐望舒的耳机炸裂般尖啸,耳膜像被针刺。

耳鸣间隙,他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

“你们太吵了。”

声音来源:天幕。

【00:42:00】

全球通信再次切断,但这一次不是静默,而是回声。

所有麦克风变成扬声器,所有扬声器变成麦克风。

? 北京国贸的中央空调轰鸣被放大 1000 倍,震碎三层玻璃。

? 纽约地铁刹车声在东京涩谷上空回响。

? 开罗清真寺宣礼被传送到南极科考站。

世界变成一座环形山谷,每一次人类制造的声波都在无限折返。

唐听雪站在 DNA 雕塑顶端,听见自己 5 分钟前的心跳在撒哈拉沙漠回荡。

【00:42:30】

林岚把望远镜对准帕拉纳尔山谷,发现岩石表面出现细密裂纹。

裂纹形状是声波图的具象化:

120 dB 的锯齿波,频率 440 Hz。

“天幕在把声音刻进地球。”她说。

唐望舒打开地震仪,横波震级 0.5 级,频率 440 Hz。

地球在唱一首 A4 的长音。

【00:43:00】

回声实验规则公布:

“1. 任何 40 dB 以上声波将在 3 秒后折返;

2. 折返音量×2;

3. 累计 160 dB 的城市将被扣减 0.1% 文明价值;

4. 实验持续 17 分钟。”

唐望舒掐指一算:17 分钟,声波在地球大气层可折返 5 次,理论上最大音量 1280 dB,足以震碎大气。

“这是灭绝级惩罚。”林岚声音发抖。

【00:43:30】

全球紧急频道亮起一句红字:

“请保持绝对安静。”

人类第一次收到如此简单、又如此不可能的命令。

国贸三期,唐听雪用口型对 2000 名员工说:

“别出声,写字。”

所有人拿出手机,关闭键盘音,打开备忘录。

屏幕微光组成一片无声的星空。

【00:44:00】

第一波回声抵达。

北京国贸的玻璃幕墙外,传来 3 秒前的空调轰鸣×2——

240 dB,超出航天飞机发射。

玻璃瞬间龟裂,却没有碎落,像被胶水粘住。

天幕在控制碎裂速度。

唐听雪在备忘录写下:

“玻璃裂而不碎,天幕在教我们控制回声。”

【00:44:30】

第二波回声抵达。

纽约时代广场,LED 巨屏回放 3 秒前的游客尖叫×4——

480 dB,理论上可蒸发空气。

但声波在 160 dB 时被天幕截断,多余能量转化为光。

巨屏亮起一道纯白光柱,像逆行的闪电。

光柱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QUIET = SURVIVE”

【00:45:00】

第三波回声抵达前,人类开始自救。

? 北京:地铁停运,发动机熄火,全城进入“夜间模式”;

? 巴黎:埃菲尔铁塔电梯悬停,游客步行下塔,鞋底包布;

? 悉尼:歌剧院穹顶降下吸音帷幕,排练中的乐队改用哑剧指挥;

? 帕拉纳尔:唐望舒用棉球堵住望远镜电机,防止齿轮声泄露。

分贝计全球联网,实时排名:

1. 北京:31 dB

2. 东京:33 dB

3. 开罗:46 dB(违规警告)

4. 拉斯维加斯:71 dB(红灯闪烁)

【00:45:30】

开罗 46 dB 的来源,是尼罗河上一艘婚礼船,乐队在击鼓。

鼓声折返×8,瞬间 368 dB。

河面被声波压出环形波纹,像陨石坑。

天幕扣减文明价值 0.1%,开罗网格变黑。

全球首播画面里,黑色网格像癌症扩散。

唐望舒在日志写下:

“噪声税己征收,下一个是谁?”

【00:46:00】

拉斯维加斯 71 dB,来自 MGM 酒店喷泉。

水柱被声波震成水雾,雾中浮现老虎机图案。

折返×16,1136 dB。

天幕再次扣减 0.1%,拉斯维加斯网格黑。

赌场里,老虎机自动吐币,硬币落地无声——天幕把声音能量转成重力势能。

赌徒们跪在地上,用硬币拼出单词:

“SORRY”

【00:47:00】

分贝排行榜前 10 全部沦陷,黑色网格连成一条黑带,从开罗到拉斯维加斯,像地球被划了一刀。

剩余城市进入“静默竞赛”。

? 京都:僧侣集体冥想,心跳降至 40 BPM;

? 雷克雅未克:地热能电厂熄火,全城靠蜡烛;

? 帕拉纳尔:唐望舒关闭最后一台电脑风扇,用液氮冷却 CPU。

【00:48:00】

第五波回声抵达。

全球平均音量跌至 18 dB,低于树叶摩擦。

天幕亮度随之降低,像老师在点头。

唐听雪的手机弹出提示:

“回声实验剩余 13 分钟,当前文明价值:-0.11%”

比实验前回升 0.01%。

“安静真的能救命。”他在备忘录写。

【00:49:00】

第六波回声,意外来自太空。

国际空间站残骸在 90 公里高空被声波震碎,碎片折射阳光,形成一道 3000 公里长的彩虹。

彩虹落在撒哈拉,把沙漠染成七色。

无声胜有声。

天幕奖励文明价值 0.02%。

唐望舒把彩虹拍照,标注:

“宇宙用光替我们唱副歌。”

【00:50:00】

第七波回声,人类开始主动降噪。

? 上海:磁悬浮列车悬停,乘客步行 30 公里出站;

? 伦敦:大本钟停摆,钟锤被锁;

? 里约:桑巴学校改用指尖节拍;

全球分贝计首次出现个位数:

7 dB,相当于呼吸。

【00:51:00】

第八波回声抵达前,天幕发布新提示:

“允许主动降噪技术。”

工程师们把反向声波对准折返路径,相位抵消。

北京国贸,唐听雪用笔记本生成 440 Hz 反相声波,对准 DNA 雕塑。

雕塑表面浮现绿色进度条:

“降噪率 99.7%”

折返声波被消弭于无形,像魔术。

【00:52:00】

第九波回声,全球 18 座城市实现零折返。

文明价值评估:-0.11% → -0.09%

天幕奖励:通信延迟从 800 ms 降至 400 ms,像 2008 年的宽带。

社交媒体上,#QuietEarth# 标签登上热搜,配图是全黑照片,配文:

“你听见了吗?什么都没听见。”

【00:53:00】

第十波回声,天幕突然停止。

17 分钟实验结束。

全球音量计定格在 4 dB。

天幕表面浮现一行新字:

“ECHO TEST PASSED.

奖励:文明价值 +0.05%

累计:-0.07%

下次实验:24 小时后。”

【00:54:00】

通信全面恢复,但人类不敢说话。

首播间里,主播用手指比 V,字幕自动滚动:

“我们学会了安静,宇宙给了我们 0.05% 的及格分。”

唐听雪在国贸三期楼顶,用口型对镜头说:

“谢谢。”

字幕翻译:

“THANK YOU, UNIVERSE.”

【00:55:00】

帕拉纳尔,唐望舒把最后一台电脑关机,圆顶里只剩心跳。

林岚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

“如果宇宙真的在听,我们以后都写信吧。”

唐望舒点头,把纸条折成纸飞机,从圆顶天窗放飞。

纸飞机顺风滑翔,机翼上写着:

“LOVE US = QUIET HEART”

【00:56:00】

全球纸飞机再次起飞,每架写着:

“LOVE US = QUIET HEART”

1440 架纸飞机,1440 条无声的告白,在 0 级风里盘旋。

天幕没有回应,但亮度柔和了 1%,像微笑。

【00:57:00】

联合国临时频道用字幕宣布:

“全球进入‘无声日’,为期 24 小时。

禁止所有 40 dB 以上活动。

违规城市将被列入下次回声实验黑名单。”

【00:58:00】

唐望舒打开日志,写下:

【第 6 次记录】

“时间:00:58:00 UTC

事件:回声之罚结束,人类首次集体降噪。

文明价值:-0.07%,史上最高回升。

备注:我们第一次用安静换明天。

作者:唐望舒。

状态:活着,心跳 60 BPM,像宇宙的节拍器。”

【00:59:00】

全球 LED 屏滚动字幕:

“24 小时后,下次实验:‘光之税’。

请提前准备黑暗。”

【01:00:00】

世界进入无声的午夜。

唐望舒关掉头灯,黑暗像潮水漫过望远镜,漫过帕拉纳尔,漫过整个地球。

他在心里默念:

“宇宙,我们安静了,

现在轮到你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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