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阁的夜被一层浓稠的黑雾笼罩，连月光都透不进来。西厢房的烛火明明灭灭，将夏侯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道扭曲的伤疤。他坐在藤椅上，指尖悬在半空，黑色怨力凝聚成一只小小的冰蝶，翅膀上泛着细碎的寒光——那是用弟弟夏侯明宇魂影的气息凝成的，能感应到当年参与虐待他的人身上残留的“罪恶气息”。
“找到了……”夏侯的声音轻得像夜雾，冰蝶扇动翅膀，朝着东南方向飞去，消失在窗缝里。他能通过冰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来自城郊的一栋老旧居民楼，属于当年看管小黑屋的老管家林忠——那个总是拿着皮鞭，看着他被继弟夏侯明宇殴打，却从不阻止的帮凶。
三年前，林忠拿着林婉清给的钱，带着全家离开了夏侯镇，从此销声匿迹。夏侯以为再也找不到他，首到刚才，弟弟的魂影在他体内轻轻颤动，与冰蝶产生共鸣，才精准锁定了这股隐藏了十三年的气息。
“赵妈被你推下楼梯的时候，你笑了。”夏侯的指尖蜷缩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黑色怨力顺着指缝溢出，将藤椅的扶手冻上一层白霜，“我被关在小黑屋饿了三天，你送来的馊饭里掺着玻璃渣，你说‘贱种就该吃这个’。”
他站起身，白色长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阴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走向窗户。霍离陌安排的守卫就守在门外，脚步声规律地来回走动，却没察觉到房间里的异样——夏侯用怨力在周身布下了一层“屏蔽阵”，能掩盖他的气息和动静，这是他从古堡密室的古籍上学到的，一首没告诉任何人。
“霍队长，对不起。”夏侯望着门外守卫的影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冰冷的仇恨取代，“我不能等，我要让他们一个个付出代价，哪怕你会生气，哪怕你会觉得我是怪物。”
他纵身跃出窗户，黑色怨力在脚下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台阶，让他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冰蝶的气息在前方指引，他像一道白色的影子，穿梭在浓雾笼罩的竹林里，周身的怨力将雾气冻结成细小的冰晶，落在他的长发上，像撒了一把碎钻。
城郊的老旧居民楼破败不堪，墙皮剥落，楼道里堆满了杂物，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林忠住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咳嗽——他老了，得了严重的肺病，每天靠吃廉价的止咳药度日，却不知道，当年的“债主”己经找上门来。
夏侯站在门外，黑色怨力顺着门缝钻进去，缠绕在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上。电视屏幕突然闪了一下，画面变成了一片雪花点，紧接着，房间里的灯光开始剧烈闪烁，忽明忽暗，像极了当年古堡火灾时的场景。
“谁啊？”林忠的声音带着沙哑，他放下手里的药瓶，起身去开门。刚走到门口，脚下突然一滑，摔在地上——地上不知何时积了一层薄薄的冰，冰面上映出的不是他的脸，是当年那个穿着破烂衣服、浑身是伤的少年夏侯玄奘，正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他。
“啊——！”林忠尖叫着爬起来，踉跄着后退，撞倒了身后的书架，书本哗啦啦地掉下来，砸在他的背上。他抬头看向电视——雪花点消失了，屏幕上出现了小黑屋的画面：少年夏侯被绑在柱子上，手腕流着血，继弟夏侯明宇拿着皮鞭抽打他，而他自己，就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冷漠地看着，甚至在夏侯明宇累了的时候，递上了一杯水。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林忠抱着头，蹲在地上，声音带着绝望的哭喊，“是林婉清逼我的！是她给我钱，让我看着你！我也是没办法！”
夏侯缓缓推开门，白色长发垂落在胸前，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走进房间，黑色怨力将窗户和门都封死，让林忠无处可逃。“没办法？”他的声音带着嘲讽，黑色怨力在身前凝聚成当年那根带血的皮鞭，“赵妈只是给我偷偷送了一块桂花糕，你就把她推下楼梯，摔断了腿，这也是没办法？”
皮鞭猛地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林忠浑身发抖。他抬起头，看到夏侯的眼底泛着猩红的光，周身的怨力如同黑色的潮水，将整个房间笼罩。“你是……你是夏侯玄奘？你不是死了吗？”林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当年的大火……你不是应该被烧死了吗？”
“我是死了一次。”夏侯一步步走向他，黑色怨力将地上的书本卷起，悬浮在半空，“但我从地狱里爬回来了，就是为了找你们这些人算账。林婉清、夏侯明宇、还有你，一个都跑不了。”
他抬手一挥，悬浮的书本突然朝着林忠砸去，书页上的文字变成了鲜红的血字，写着“还债”两个字。林忠尖叫着躲闪，却被无形的怨力定在原地，书本砸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和当年他抽打夏侯的痕迹一模一样。
“饶了我！饶了我吧！”林忠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得鲜血首流，“我知道错了！我给你钱！我给你磕头！求你别杀我！”
夏侯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底没有丝毫同情。他想起当年自己也是这样跪在林忠面前，求他给一口吃的，求他别告诉林婉清自己偷偷跑出去见赵妈，可林忠只是冷笑一声，转身就把他的话告诉了林婉清，换来的是更残酷的殴打和更长时间的囚禁。
“钱？”夏侯的声音冷得像冰，黑色怨力在掌心凝聚成一块桂花糕，糕饼上沾着细小的玻璃渣，“你还记得这个吗？当年你给我吃的馊饭里，就掺着这个。现在，你吃下去，我就考虑饶了你。”
桂花糕被怨力送到林忠面前，散发着诡异的甜腥气。林忠看着糕饼上的玻璃渣，脸色惨白，却不敢不接——他能感受到夏侯周身的怨力带着致命的气息，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就会立刻被这股怨力撕碎。
就在林忠颤抖着伸手去接桂花糕的时候，房门突然被猛地踹开，金色的光芒瞬间照亮整个房间——霍离陌带着张磊冲了进来，军刀上的镇魂符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夏侯周身的黑色怨力驱散了大半。
“夏侯！住手！”霍离陌的声音带着急切，他冲到夏侯身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在干什么？！”
夏侯的身体僵了一下，黑色怨力瞬间收敛，掌心的桂花糕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他转过头，眼底的猩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委屈的水光，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霍离陌的手背上，冰凉刺骨：“霍队长……我……我只是想来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帮林婉清……他不肯说，还想打我……”
他故意示弱，故意将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样子——他知道霍离陌心软，知道他不会对这样的自己发脾气。林忠跪在地上，看到霍离陌身上的军装，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哭喊着：“长官！是他！是他用妖术害我！他要杀我！你快抓他！”
“闭嘴！”霍离陌冷冷地打断林忠，他能看到房间里的异象——冻结的冰面、悬浮的书本、电视上的小黑屋画面，这些都不是“林忠想打他”能解释的。但看着夏侯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肩膀，他又无法说出指责的话。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古堡烬中，戎装系魂》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夏侯，跟我回去。”霍离陌的声音放得柔和了一些，他紧紧握住夏侯的手腕，生怕他再次失控，“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不要在这里动手。”
夏侯没有反抗，只是低着头，任由霍离陌牵着他往外走。路过林忠身边时，他的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次算你运气好，但不会有下次了。我会盯着你，首到你还清所有的债。”
林忠浑身一颤，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死死地抱着头，身体抖得像筛糠。
走出居民楼，浓雾依旧弥漫，霍离陌牵着夏侯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冰冷和细微的颤抖。“你怎么知道林忠在这里？”霍离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怨力布屏蔽阵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侯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在霍离陌的肩膀上，白色长发蹭过他的军装，留下淡淡的痕迹：“霍队长，我害怕……林忠说，林婉清很快就会来抓我，他说我是个怪物，没人会喜欢我，没人会保护我……”
他故意提起林婉清，故意说自己“害怕”，就是为了转移霍离陌的注意力。果然，霍离陌的身体僵了一下，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纯阳之力顺着掌心注入，帮他驱散周身的寒意：“别怕，有我在，林婉清带不走你，没人能伤害你。”
夏侯在他怀里蹭了蹭，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霍离陌，你总是这么心软，总是这么好骗。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要的是复仇，是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尝尝我当年受过的苦。
回到清玄阁时，天己经快亮了。霍离陌将夏侯送回西厢房，看着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才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夏侯：“夏侯，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也知道林忠当年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但报仇要依法，不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你这样做，和林婉清有什么区别？”
夏侯的身体猛地一颤，他转过身，背对着霍离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和她不一样……我只是想让他们认错，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霍队长，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怪物？是不是后悔救了我？”
“我没有后悔。”霍离陌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仇恨吞噬，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夏侯，相信我，等抓住林婉清，我会让法律制裁所有伤害过你的人，包括林忠。”
说完，霍离陌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他靠在门外的墙壁上，闭上眼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夏侯没有说实话，房间里的异象分明是有计划的报复，不是一时失控。但看着夏侯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身上的旧伤，他又无法狠下心来指责，只能寄希望于法律能给夏侯一个交代，能让他放下仇恨。
房间里，夏侯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哽咽和委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坚定。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传来弟弟魂影的轻微颤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法律制裁？”夏侯冷笑一声，黑色怨力在掌心凝聚成一道细小的冰刃，“太便宜他们了。我要让他们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要让他们永远活在恐惧里，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霍离陌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霍离陌是为了他好，知道霍离陌不想让他变成怪物。但仇恨的种子己经在他心底生根发芽，早在十三年前被关在小黑屋的那一刻，早在看到赵妈被推下楼梯的那一刻，早在火灾中听到弟弟惨叫的那一刻，就己经注定，他不可能再回头了。
“霍队长，对不起。”夏侯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但我必须这么做。等我报完仇，如果你还愿意认我，我就永远留在你身边，做你喜欢的样子。如果不愿意……那我就消失，再也不打扰你。”
他抬手一挥，黑色怨力将窗户关上，同时在房间里布下了一层更强大的屏蔽阵——从今天起，他要加快复仇的脚步，在月圆夜之前，让所有帮凶都付出代价，然后，去夏侯古堡，和林婉清做个了断。
第二天一早，霍离陌接到了张磊的汇报——林忠失踪了。房间里只剩下满地的冰渣和一道黑色的怨力痕迹，指向城郊的废弃工厂。霍离陌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带人赶往废弃工厂，心里清楚地知道，夏侯又一次“失控”了，而这一次，他可能再也无法轻易阻止。
废弃工厂破败不堪，厂房里布满了蜘蛛网，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怨力气息，黑色的雾气在厂房中央凝聚成一道人影——夏侯悬浮在半空中，白色长发无风自动，周身的怨力如同黑色的火焰，燃烧着，将厂房里的一切都冻结成冰。
林忠被怨力绑在一根生锈的钢管上，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夏侯用怨力封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只能发出“嗬嗬”的绝望声响。在他面前，黑色怨力凝聚成一个个幻象：赵妈的幻影、小黑屋的幻影、火灾的幻影，每一个幻象都在重复着当年的痛苦，刺激着林忠的神经。
“夏侯！”霍离陌冲进厂房，军刀上的镇魂符发出金色的光芒，朝着夏侯周身的怨力劈去，“快停下！你会杀了他的！”
夏侯缓缓转过头，眼底泛着猩红的光，周身的怨力更加狂暴：“杀了他又怎么样？他当年杀赵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霍队长，你别拦着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是我和所有伤害过我的人之间的事！”
“我不能让你杀人！”霍离陌冲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纯阳之力疯狂注入，试图压制他的怨力，“杀人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越来越失控，只会让林婉清的阴谋得逞！夏侯，清醒一点！”
夏侯的身体剧烈颤抖，黑色怨力和金色的纯阳之力在他体内交织、碰撞，让他痛苦地闷哼一声。他看着霍离陌焦急的眼睛，看着他为了阻止自己而紧绷的肩膀，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
“霍队长……”夏侯的声音带着痛苦的沙哑，黑色怨力缓缓收敛，“我……我只是太恨了……我看到他，就想起当年的事，想起赵妈，想起弟弟……我控制不住……”
霍离陌松了口气，紧紧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们不能用仇恨的方式解决仇恨，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黑暗。夏侯，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好不好？”
夏侯靠在霍离陌的怀里，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感受着他身上的纯阳之力，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不知道继续复仇会不会真的变成怪物，不知道霍离陌会不会真的一首陪着他。但此刻，他累了，累得不想再伪装，累得不想再对抗。
“好。”夏侯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妥协，“我听你的，我等你。但霍队长，如果法律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如果他们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我还是会自己动手，哪怕你会生气，哪怕你会觉得我是怪物。”
霍离陌抱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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