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地处王都西市,虽不如主街繁华,却也人来人往,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息。
新开张的“清水回春堂”与“清水酒铺”便坐落于此,两间铺子门脸相对,仅隔一条青石板路。
回春堂内,药香弥漫。
相逸一身素净的青布长衫,端坐于诊案之后。他容貌俊逸,气质清冷,虽刻意收敛了气息,但那与生俱来的沉稳与专注,仍让前来求医的百姓心生信赖。
他诊脉精准,开方严谨,虽言语不多,却总能用最简练的几味药,解决病人的痛苦。几日下来,“回春堂有位年轻神医”的名声便不胫而走。
轩辕琅则换上了一身浅杏色的襦裙,发髻简单绾起,不施粉黛,却更显清丽脱俗。
她负责抓药、记账,动作麻利,心思细腻。她将药柜整理得井井有条,每味药材都标注清晰,分量拿捏得恰到好处。
空闲时,她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研磨药粉,或是为相逸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两人之间话虽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己默契十足。
偶尔有地痞无赖想来滋事,轩辕琅只需一个清冷的眼神扫过去,对方便会被她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贵气震慑,讪讪退去。
对面的清水酒铺,则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轩辕琥脱下了华服,换上了利落的短打衣衫,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天生热情爽朗,嗓门洪亮,站在柜台后招呼客人,介绍酒水,与三教九流都能打成一片。
他酿的酒,醇厚甘冽,价格公道,很快便吸引了一批回头客。酒铺里时常高朋满座,划拳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相悦则成了酒铺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她穿着鹅黄色的劲装,梳着双环髻,像个活泼的邻家小妹。
她负责温酒、上菜,动作灵巧得像只蝴蝶。
她性子活泼,爱说爱笑,偶尔还会跟熟客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将酒铺的气氛烘托得格外热烈。
有她在,清水酒铺的生意总是格外红火。
只是,这位“小老板娘”脾气也不小,若有客人酒后失德,她柳眉一竖,小手一拍桌子,那股子混不吝的泼辣劲儿,连轩辕琥都自愧不如,客人也立刻老实了。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回春堂里病人不多,相逸正在整理医案,轩辕琅在一旁安静地分拣药材。
“琅妹妹,”相逸忽然开口,声音清润,“将那边柜子第三格的‘茯苓’取三两给我。”
“好。”轩辕琅应声,起身走向药柜,脚步轻盈。
她准确无误地取出茯苓,用戥子称好,递给相逸。动作间,一缕发丝垂落颊边,她自己并未察觉。
相逸接过药材,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的侧脸,看到那缕不听话的发丝,指尖微动。
他沉默一瞬,终究还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替她将那缕发丝拢到耳后。
指尖微凉的触感让轩辕琅身体一僵,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她不敢抬头,声如蚊蚋:“……谢谢逸哥哥。”
相逸收回手,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冰蓝的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继续低头整理医案,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对面酒铺里,正是晚市前的闲暇时光。轩辕琥擦完最后一张桌子,凑到正在核对账目的相悦身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
“悦儿妹妹,你看这是什么?”他神秘兮兮地打开,里面是几块晶莹剔透、散发着桂花香气的糯米糕,“西市口新来的江南糕点铺买的,我记得你爱吃甜的。”
相悦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轩辕琥叫屈:“天地良心!我这是心疼你忙了一下午!快尝尝,还热乎呢!”说着,拿起一块就要往相悦嘴里塞。
相悦偏头躲开,自己伸手拿了一块,小口咬了下,软糯香甜的口感让她眯起了眼睛,像只满足的猫咪。
嘴上却不饶人:“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偷懒,后院那几缸新酒,今天必须搬完!”
“遵命!我的小姑奶奶!”轩辕琥笑嘻嘻地应着,看着相悦吃东西时鼓起的腮帮子,只觉得比那糯米糕还要甜上几分。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悦儿,等打烊了,我带你去护城河边放河灯吧?听说今晚有灯会。”
相悦动作一顿,脸颊微热,故作镇定地翻着账本:“谁要跟你去放河灯……幼稚!”
“去嘛去嘛!”轩辕琥拉着她的衣袖,像只大型犬一样撒娇,“可热闹了!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回来!”
相悦被他缠得没法,偷偷抬眼看了看对面回春堂里那对安静的身影,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羡慕,又有点不服气。
她甩开轩辕琥的手,嗔道:“烦死了!去就去!不过你得请我吃糖葫芦!”
“没问题!管够!”轩辕琥立刻眉开眼笑。
夕阳的余晖洒在梧桐巷,将青石板路染成金色。
回春堂里药香宁静,清水酒铺人声渐起。
两对年轻人,在各自的铺子里,经营着生活,也经营着悄然滋长的情愫。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雅间,小夭、相柳、玱玹、阿念正透过窗棂,含笑看着这一幕。
“看来,咱们这药铺和酒铺,开得正是时候。”小夭抿了一口茶,眼中满是欣慰。
相柳微微颔首,冰蓝的瞳孔中映着儿女们的身影,一片柔和。
玱玹笑道:“年轻人嘛,就该这样。比闷在宫里强多了。”
阿念则看着儿子那副殷勤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琥儿这孩子,总算有点开窍了。”
烟火人间,岁月静好。
梧桐巷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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