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风带着凉意,穿过别墅半开的窗户,吹得书桌上的黎景渊日记哗哗作响。林水程坐在椅子上,指尖捏着日记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己经对着这本日记看了整整一个下午,从午后阳光浓烈到夕阳西下,日记本上的字迹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像是黎景渊隔着几十年的时光,在向他诉说那些关于“白先生”的遗憾。
“民国十七年,冬。雪落满了黎家公馆的院子,白先生站在桂花树下,给我煮了一碗莲子羹,说‘冬日喝这个,暖身子’。我问他为什么总知道我喜欢什么,他说‘因为我看着你长大’。”
“民国二十二年,夏。我在书房看书,白先生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把一件薄外套披在我肩上,说‘夜深了,别着凉’。我回头想谢他,他己经不见了,只留下外套上的松针香。”
“民国二十五年,春。订婚宴前一晚,我在院子里看到白先生,他手里拿着一朵白梅,说‘这花配你’。我想把花收下,他却把花放在石桌上,说‘留着吧,就当我来过’。”
林水程的指尖抚过这些字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拉扯,又酸又疼。这些细节,和他的经历何其相似——他生日时收到的匿名白梅,生病时桌上温好的莲子羹,深夜画画时肩上突然多出来的薄毯,还有每次遇到危险时准时出现的白影……白渊对他的好,和对黎景渊的好,几乎一模一样,像是一套被反复使用的“守护剧本”。
“难道我和黎景渊,只是你剧本里的同一个角色?”林水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自己生日时拍的白梅照片——照片里的白梅盛放,花瓣上带着露水,和黎景渊日记里提到的“白先生留下的白梅”,连盛放的姿态都惊人地相似。
他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几件他不常穿的薄外套,都是浅灰色的,布料柔软,带着淡淡的松针香。这些外套是张妈“偶然”放在这里的,说“先生说你晚上画画容易着凉,备着点好”。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这些外套的款式,和黎景渊日记里提到的“白先生披在他肩上的薄外套”,竟是同一风格——都是民国时期常见的立领样式,只是换了现代的布料。
“你到底……在做什么?”林水程拿起一件外套,贴在鼻尖闻了闻——松针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是白渊的气息。他能想象到,白渊在深夜走进他的房间,看着他趴在书桌上画画,小心翼翼地把外套披在他肩上,生怕惊醒他,又怕他着凉,那种克制的关心,和对黎景渊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走到窗边,看向对面的老樟树。树影里,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但那股熟悉的松针香却清晰地飘了进来,比平时更浓,像是白渊在回应他的疑问,却又不敢现身。
“黎景渊八岁掉进江里,你救了他;我六岁在孤儿院差点被侵犯,你解决了院长。”林水程对着树影轻声数着,声音越来越低,“黎景渊二十岁遇袭,你出手打跑了打手;我二十一岁深夜遇劫,你瞬间放倒了歹徒。黎景渊订婚,你留下怀表离开;如果我以后订婚,你是不是也会留下什么,然后默默消失?”
风里的松针香突然变得浓烈,又很快淡下去,像是白渊在无声地叹息。林水程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他和黎景渊的人生轨迹,简首像是复制粘贴的一样,唯一的区别,只是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而白渊,就是那个拿着“剧本”的守护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守护-离开”的戏码。
“我不是黎景渊。”林水程对着树影喊出声,眼眶通红,“我不想像他那样,到死都带着‘等不到白先生’的遗憾;我不想像他那样,成为你‘守护剧本’里的一个角色;我不想重复他的命运!”
树影里没有回应,只有几片梧桐叶被风吹落,飘落在窗台上,带着秋日的萧瑟。林水程握紧拳头,转身回到书桌前,重新翻开黎景渊的日记,一页一页地仔细看,像是要从字里行间找出“打破剧本”的方法。
翻到最后几页时,一张泛黄的纸从日记里掉了出来。林水程捡起来一看——是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黎家公馆的院子,桂花树下,黎景渊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一朵白梅,笑得温和;他身边站着一个银发白衣的男子,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发簪,和林水程贴身戴着的那枚,一模一样!
照片的背面,是黎景渊的字迹,比日记里的更潦草,带着明显的激动:“民国二十五年,春。白先生给我戴了这枚发簪,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给你,保平安’。我问他什么时候还,他说‘不用还了,就当是我送你的订婚礼物’。可他当天就走了,这枚发簪,成了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林水程猛地摸向自己的衣领——那枚银色发簪正贴着他的心口,冰凉的鳞片花纹硌着皮肤,像是在提醒他什么。白渊把母亲留下的发簪送给了黎景渊,又在这一世,把同样的发簪留给了他?还是说,这枚发簪,原本就是黎景渊的,白渊在他转世后,又把它带了回来,重新交到他手里?
“为什么是发簪?为什么是白梅?为什么是莲子羹?”林水程的心跳越来越快,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些都是你和黎景渊的回忆,为什么要在我身上重复?是因为我是他的转世,还是因为……你想弥补对他的遗憾?”
他走到阁楼,再次打开那个装着黎家旧物的木箱——里面除了之前看到的怀表、书信,还有一个小小的锦盒。林水程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银色发簪,和他身上戴的一模一样,只是发簪的末端,刻着一个小小的“渊”字;旁边还有一朵干枯的白梅,花瓣己经泛黄,却依然保持着盛放的姿态,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黎景渊的字迹:“白先生留下的白梅,我把它做成了标本,想留着,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看。”
林水程拿起那枚刻着“渊”字的发簪,指尖抚过那个字——是白渊的名字。这枚发簪,是白渊的贴身之物,他送给了黎景渊,黎景渊珍藏了一生,死后被放进旧箱,又被白渊带到了这栋别墅,放在阁楼里,等着“下一个”转世者发现。
“你到底在等什么?”林水程对着锦盒轻声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等我像黎景渊一样,找到‘归宿’,然后你留下发簪和白梅,默默离开?等我像他一样,到死都在喊你的名字,留下一生的遗憾?”
阁楼的门被风轻轻吹开,一股浓烈的松针香飘了进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林水程猛地回头——门口的光影里,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银发垂肩,手里拿着一朵新鲜的白梅,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和黎景渊日记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是白渊!
林水程的心脏狂跳,他想冲过去抓住他,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重复这样的命运,想问问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林水程”,只是把他当成“凌云的转世”、“黎景渊的替代品”。可他的脚步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怕,怕自己一开口,白渊就会像之前那样,转身消失,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
白渊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也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痛苦、怀念、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像是在说“别问,别拆穿,就让我这样守护你”。他手里的白梅轻轻晃动,花瓣上的露水掉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这枚发簪,是黎景渊的,对不对?”林水程的声音带着哽咽,举起手里的发簪,“你把它从黎家带出来,放在这里,等着我发现,等着我像他一样,把它当成珍宝,对不对?”
白渊的身体僵了一下,手里的白梅掉在地上,花瓣散落。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里的痛苦越来越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心脏。
“黎景渊订婚,你走了;如果我以后谈恋爱,结婚,你是不是也会这样,不告而别?”林水程继续追问,眼泪掉得更凶,“你守护我们,到底是因为‘缘分’,还是因为千年前的‘债’?我们在你眼里,到底是谁?是凌云?是黎景渊?还是只是一个需要被守护的‘任务’?”
白渊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白梅,轻轻放在门口的台阶上,然后转身,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阁楼的阴影里,只留下那股浓烈的松针香,和一朵孤零零的白梅,在秋风里微微颤动。
“白渊!”林水程喊着追出去,阁楼里空荡荡的,只有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松针香,渐渐变淡。他捡起门口的白梅,花瓣冰凉,带着露水的湿气——这是白渊留下的,和给黎景渊的一样,是“我来过”的证明,也是“我不得不离开”的无奈。
林水程拿着白梅,回到书桌前,把它和黎景渊的白梅标本放在一起——新鲜的白梅和干枯的标本,在阳光下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两个跨越时空的“遗憾”,被白渊用同样的方式,留在了“凌云转世”的生命里。
他重新翻开黎景渊的日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字迹浅淡,像是黎景渊临终前用尽力气写的:“白先生,我好像明白了,你不是‘过客’,你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能和你‘不分离’的人。我不是那个人,但我希望,下一个‘我’,能成为那个人。”
林水程的眼泪落在那行小字上,晕开了铅笔的痕迹。黎景渊到最后,都在心疼白渊的孤独,都在期盼着“下一个自己”能打破命运。可他现在才明白,所谓的“下一个自己”,不过是重复着同样的命运——被白渊守护,被白渊吸引,却永远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连一次“长相厮守”都不能有。
“我不要做下一个黎景渊。”林水程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我不要重复这样的命运,我不要留下和他一样的遗憾。白渊,不管你是在等凌云,还是在还千年前的债,这一世,我都要告诉你——我不是你的‘任务’,不是谁的替代品,我是林水程,是想和你一起打破诅咒,一起活下去的林水程!”
他把黎景渊的日记和发簪、白梅标本小心地放进锦盒,锁好,放在书桌的最底层——这些旧物,是黎景渊的遗憾,却不能成为他的命运。他要做的,不是重复黎景渊的等待,而是主动去找白渊,去找真相,去找打破“重复命运”的方法。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客厅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林水程走到窗边,看向对面的老樟树——树影里,那道白色的身影还在,静静地站着,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
“我知道你在。”林水程对着树影轻声说,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困惑和委屈,只剩下坚定,“你不用再躲着我,也不用再重复那些‘守护的剧本’。我不会像黎景渊那样,默默等待你的离开。这一世,我要和你一起,找到千年前的真相,打破这个重复了千年的命运。”
树影里的白色身影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过了一会儿,一片银色的鳞片从树影里飘过来,落在林水程的手心,冰凉的,带着松针的清香——这是白渊的回应,是“我听到了你的话,我很欣慰,却也很害怕”的复杂情绪。
林水程握紧手心的鳞片,对着树影微微一笑:“不管有多难,我都不会放弃。因为我知道,你也不想再重复这样的命运,对不对?”
树影里的白色身影没有再动,却有一股温暖的气息飘了过来,像是白渊在无声地说“好”。林水程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被动接受“守护”的林水程,也不再是黎景渊的“替代品”——他要做自己,做那个敢和命运对抗,敢和白渊一起寻找真相的林水程。
他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输入“临江 危险古宅 传说”——他记得之前查资料时,看到过临江郊区有一座废弃的古宅,传说里面阴气很重,常有“怪事”发生。如果他去那里“涉险”,白渊一定会出现,到时候,他就能当面问清楚所有问题,就能迈出打破“重复命运”的第一步。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林水程的脸上,他的眼神坚定,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着——下一章的“试探·危险游戏”,不是白渊对他的“保护测试”,而是他对命运的“第一次反击”。他要让白渊知道,他不是黎景渊,他不会重复那样的遗憾;他要让白渊知道,他们的命运,不该被“重复”,而该被“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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