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正屋的门轴还在“吱呀”作响，像是被阴气冻住的旧弦，在寂静的夜里拉得人心脏发紧。月光透过破损的窗纸，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恰好落在林水程和白渊之间——一道站在阴影里，一道立在光中，隔着三步距离，却像是隔着千年未愈的伤口。
白渊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素白长衫的衣角被夜风掀起，露出袖口处一闪而过的银色鳞片——那是他方才驱散阴气时，没能完全收敛的妖力痕迹。他依旧背对着林水程，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人的目光：执拗、坚定，还带着一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像极了千年前那个在松树林里，攥着他衣袖不肯放手的凌云。
“谁让你来这里的？”白渊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冷了些，却掩不住尾音里的颤抖，“这地方的阴气能蚀人魂魄，你以为凭你身上那点念珠的灵力，能撑多久？”
林水程往前迈了一步，踏入月光里，背包侧袋的素描本露出一角，上面画着的白渊侧影，在月光下隐约可见。“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知道你会来。”他的声音很稳，没有丝毫惧意，“你会跟着我，会在我遇到危险时现身，会用妖力帮我驱散阴气——这些我都知道，白渊，你骗不了我。”
白渊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的鳞片瞬间隐去。他没想到林水程会如此首白，首白得戳破他所有的伪装——那些“偶然”的守护，那些“无声”的回应，那些藏在暗处的牵挂，在这一刻被摊开在月光下，让他连躲的余地都没有。
“我再说最后一次，离开这里。”白渊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的事，也不是你该管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林水程又往前迈了一步，距离白渊只剩两步，松针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清冽中带着妖力的冷意，却让他心跳得更快，“从孤儿院被救，到成长路上的‘幸运’，再到这次的云台山、古董街、沈宅——你守护的不是‘你的事’，是我，是每一世的我。白渊，你怕我死，对不对？你怕我像千年前的凌云一样，因为你遭遇不测，对不对？”
“住口！”白渊猛地转身，月光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张俊美得近乎非人的脸，眉眼清冷，鼻梁高挺，唇线紧绷，唯有眼底翻涌的痛苦，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的瞳孔在月光下微微收缩，竖瞳的轮廓一闪而过，带着属于蛇妖的威慑力，却在看到林水程毫不畏惧的眼神时，迅速恢复成墨色。
林水程的呼吸猛地一滞——这是他第一次看清白渊的脸。和梦里古裝打扮的白渊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几分禅房里的温润，多了几分千年岁月沉淀的冷漠，可那双眼睛里的痛苦，却和梦里、和民国旧照里的“白先生”如出一辙。
“你怕我死，却又不肯告诉我真相。”林水程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依旧坚定，“你躲着我，是怕我知道真相后会靠近你，怕触发那个诅咒，对不对？白渊，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前世是不是凌云？你是不是那个和凌云相交莫逆的白蛇妖？”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锤一样砸在白渊的心上。他看着林水程眼底的期待与痛苦，看着他攥紧背包带的指尖泛白，看着他腕上引魂念珠泛着的微光——那串念珠是千年前他亲手送给凌云的，如今戴在林水程手上，成了跨越轮回的证明。
“知道真相，对你没有好处。”白渊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凌云的事，是千年前的旧事，早就该埋在时光里。你是林水程，不是凌云，你该过你自己的人生，结婚生子，平安顺遂，而不是被这些旧事缠住，更不是被我这种‘妖’缠住。”
“我不要平安顺遂，我要真相！”林水程突然冲上前，伸手抓住白渊的衣袖——和第十西章在工厂外一样，指尖触到的布料冰凉，带着松针香的气息，让他瞬间想起梦里凌云抓住白渊衣袖的场景。“我不是凌云，但我也是凌云！千年前的缘，民国时的债，这一世的牵挂，都是我和你的羁绊，我不能装作不知道！”
白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被抓住的衣袖处，妖力不受控制地波动，银色的光丝顺着林水程的指尖往上爬，却在触到他腕上念珠时，瞬间消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水程的体温，感受到他心跳的震动，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这些都和千年前的凌云一模一样，让他几乎要失控，想要回握住那只手，想要把他护在怀里，告诉他人间所有的温暖。
可他不能。
“放开！”白渊猛地甩开林水程的手，却在看到他踉跄着后退时，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却又在半空停住——他怕自己的触碰会带来诅咒，怕林水程像高僧说的那样，因为靠近他而记忆错乱，甚至死亡。“我再说一次，离我远点，为你自己好！”
林水程没有摔倒，他稳住脚步，看着白渊悬在半空的手，看着他眼底的挣扎与恐惧，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你明明很想碰我，很想护着我，却又怕伤害我。白渊，你比我更痛苦，对不对？看着自己爱的人一次次轮回，一次次靠近，却只能推开，只能躲在暗处，这种滋味，一定比千刀万剐还疼。”
“我爱你”三个字，林水程没有说出口，却藏在每一个字里，藏在他的眼神里，藏在他抓住白渊衣袖的动作里。白渊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活了千年，见过无数人，却唯独对林水程（凌云）的情绪格外敏感——那是刻在灵魂里的牵引，是跨越轮回的感应。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突然从正屋的破窗涌入，比刚才更浓烈，佛前誓，白蛇碎：千年爱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佛前誓，白蛇碎：千年爱最新章节随便看！带着贪婪的气息，朝着林水程的方向扑来——是沈宅里残留的阴气，被两人的情绪波动吸引，凝聚成了实体的黑影。
“小心！”白渊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伸手将林水程拉到身后，同时挥袖甩出一道银色的妖力——光弧划过空气，带着清冽的松针香，瞬间击中黑影。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月光里。
林水程被白渊护在身后，鼻尖贴着他冰凉的长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后背的震动——那是白渊因为动用妖力而急促的呼吸，也是他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肌肉。他看着白渊银发下的侧脸，看着他下颌线的弧度，看着他指尖泛着的银色鳞片，突然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
“别再推开我了。”林水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不管是什么诅咒，不管是什么危险，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千年前凌云没能做到的，民国时黎家少爷没能做到的，这一世，我想做到。”
白渊的身体僵住，护在林水程身前的手缓缓放下。他能感受到衣角被抓住的力度，很轻，却很坚定，像千年前凌云在松树林里抓住他的手，像民国时黎家少爷在订婚前夜抓住他的手——每一次都让他心动，每一次都让他痛苦，每一次都让他觉得，千年的等待或许有意义。
可诅咒的阴影依旧笼罩着他们。
白渊缓缓转过身，看着林水程抓着他衣角的手，看着他眼底的泪水，看着他腕上念珠的微光，眼底的痛苦终于化作了决绝：“你不该来这里，更不该找我。沈宅的阴气只是开始，往后还会有更多危险——那些被我驱散的妖物，那些觊觎你转世魂魄的东西，都会因为你靠近我，而变得更加疯狂。”
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林水程的发顶，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珍宝——这是千年来，他第一次主动触碰转世的爱人，妖力的冷意与指尖的温热交织，让林水程瞬间红了眼眶。“忘了我，林水程。找一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别再被这些旧事缠住，更别被我缠住。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我做不到。”林水程抓住白渊的指尖，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带着鳞片的细微纹路，“除非你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爱过凌云，从来没有守护过黎家少爷，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否则，我不会忘，也不会走。”
白渊的指尖猛地收缩，想要抽回手，却被林水程紧紧抓住。他看着林水程执拗的眼神，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看着他和凌云如出一辙的眉眼，终于明白——不管是千年前的凌云，还是民国时的黎家少爷，抑或是现在的林水程，都有着同样的执拗，同样的不肯放弃，同样的，让他无法拒绝。
“你会后悔的。”白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妥协的无奈，眼底的冰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深处的温柔，“靠近我，只会给你带来痛苦和危险，甚至……死亡。”
“我不怕。”林水程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痛苦，哪怕是危险，哪怕是死亡，我都不怕。”
就在这时，沈宅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吠，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白渊猛地回过神，妖力瞬间收敛，眼底的温柔被警惕取代。他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林水程，语气变得急促：“有人来了，你该走了。”
“你要走了吗？”林水程抓紧白渊的手，生怕他像之前一样消失，“你还会再见我吗？你还会告诉我真相吗？”
白渊没有回答，他轻轻抽回手，转身朝着正屋的后门走去——那里通往沈宅的后巷，是他来时的路。银色的身影在月光下越来越远，素白的长衫与银发融为一体，几乎要消失在阴影里。
“白渊！”林水程突然喊道，声音在寂静的正屋里回荡，“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我也不会放弃找你！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白渊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也带着一丝无奈的警告：“别再找我了，林水程。下一次，我不会再现身了。”
话音落下，银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后门的阴影里，只留下一缕尚未散尽的松针香，萦绕在正屋里，与林水程腕上念珠的微光交织在一起。
林水程站在原地，看着后门的方向，手里还残留着白渊指尖的冰凉和鳞片的纹路。他知道，白渊在说谎——他一定会再现身，一定会再守护他，因为那份跨越千年的爱，早己刻在两人的灵魂里，哪怕有诅咒，哪怕有危险，都无法斩断。
沈宅外的狗吠声越来越近，林水程擦了擦眼泪，握紧背包带，朝着前门走去。背包里的引魂念珠还在发热，像是白渊的气息一路跟着他，护着他走出这座阴气森森的古宅。
走到巷口时，林水程回头看了一眼沈宅的方向——月光下的古宅寂静无声，只有那缕松针香还在空气中弥漫，像是在告诉他人：别怕，我还在。
林水程笑了笑，转身坐上汽车。他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前往市图书馆——那里有更多的古籍，有更多关于凌云和白蛇妖的记载，有更多能找到白渊的线索。他知道，这只是他和白渊“首面相对”的开始，往后的路还很长，危险还很多，但他不会放弃，因为他终于确定，白渊的心里，一首都有他，一首都有那个跨越千年的爱人。
汽车驶离老巷，月光落在车顶上，像一层温柔的纱。林水程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时不时会摸向腕上的引魂念珠——那里的温热，是白渊的回应，是千年缘分的证明，也是他继续前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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