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的寒意还没从骨子里散去,苏清鸢刚踏出那扇雕花木门,豆大的雨点就砸在了她的脸上。初秋的雨带着彻骨的凉,顺着她未干的泪痕往下滑,像是要把她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冲刷干净。
“王爷有令,苏清鸢意图冲撞婉柔姑娘牌位,罚在前院跪到雨停,期间若敢起身,杖责三十。” 侍卫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将她刚燃起的、想回厢房避雨的念头彻底斩断。
苏清鸢脚步一顿,指尖死死掐进掌心的旧伤里。她知道,这又是萧烬渊的惩罚 —— 或许是她在灵堂里的辩解惹恼了他,或许是他看着她就想起了林婉柔的死,总之,他总要找到理由让她痛。
她没回头,也没争辩,只是拖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步走向前院。雨点越来越密,很快就织成了一张灰蒙蒙的网,将整个渊王府罩在里面。风裹着雨丝打在脸上,疼得像小石子砸过,她的发髻被风吹散,湿发贴在脖颈上,冷得她牙关不停打颤。
前院的青石板早己被雨水浇得泛着冷光,苏清鸢缓缓跪了下去。膝盖刚一接触地面,刺骨的寒意就顺着裙摆往上窜,瞬间传遍全身。她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却又立刻挺首脊背 —— 她是苏家的女儿,就算落难,也不能丢了风骨,哪怕这份坚持在萧烬渊眼里一文不值。
雨越下越大,砸在庭院的假山上,溅起三尺高的水花,也砸得她浑身发疼。她的衣裙早己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像是随时会被这场暴雨卷走。偶尔有路过的丫鬟仆役,都低着头快步走过,没人敢看她,更没人敢给她递一把伞 —— 谁都知道,得罪渊王的后果有多可怕。
不知跪了多久,苏清鸢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膝盖早己没了知觉,只剩下麻木的疼,浑身的冷意像是钻进了骨头缝里,让她不停发抖。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她在院子里看雪,温暖的怀抱能驱散所有寒意;想起林婉柔笑着给她递桂花糕,说要永远做她的好朋友…… 可这些温暖的记忆,此刻都变成了刀子,一遍遍割着她的心。
“爹…… 婉柔…… 我好冷……” 她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一会儿看到父亲在断头台上对她摇头,一会儿看到林婉柔浑身是血地向她伸手,耳边还回荡着萧烬渊那句 “你怎么不去死”。
她的身体越来越沉,眼皮重得像挂了铅,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向前一倒,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板上,彻底失去了意识。雨水还在疯狂地砸着她的身体,她的脸颊贴在湿冷的地面上,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而此刻,萧烬渊正站在书房的窗边,目光死死盯着庭院里那个蜷缩的身影。他手里攥着一把伞,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从苏清鸢跪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没移开过视线 —— 他想看她服软,想看她为 “害死” 林婉柔的事忏悔,可看到她在雨中发抖的样子,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王爷,苏姑娘她…… 晕过去了。” 贴身侍卫低声禀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雨这么大,再淋下去,恐怕会出人命。”
萧烬渊的手指猛地收紧,伞柄上的纹路硌得他掌心生疼。他冷哼一声,语气依旧冰冷:“死不了,她命硬得很。” 话虽这么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苏清鸢苍白的脸上 —— 那张小脸毫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连呼吸都微弱得可怜。
侍卫没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等着。他跟着萧烬渊多年,第一次见王爷对一个人如此矛盾 —— 既想折磨她,又在她真的出事时,露出这样紧张的神色。
又过了片刻,萧烬渊终于再也忍不住,将伞往侍卫手里一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把她抬回她的厢房,再去请个大夫来,要是她死了,唯你是问!”
“是!” 侍卫立刻领命,撑着伞快步冲进雨里,小心翼翼地将苏清鸢抱了起来。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浑身冰凉,连体温都觉不到了。
萧烬渊看着侍卫抱着苏清鸢消失在雨幕中,心里的烦躁却丝毫未减。他一拳砸在窗沿上,指节瞬间红了一片 ——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苏清鸢受苦,他会这么难受?明明她是害死婉柔的凶手,明明他应该恨她才对。
“萧烬渊,你不能心软,她是罪有应得。”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可一想到苏清鸢昏迷前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而此刻,苏清鸢的厢房里,侍卫正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小丫鬟颤抖着用干布擦拭她身上的雨水,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忍不住红了眼眶:“姑娘,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窗外的雨还在下,仿佛要将这座王府的所有恩怨情仇,都冲刷干净。可谁也不知道,这场暴雨过后,苏清鸢和萧烬渊之间的纠葛,又会走向怎样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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