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跟我去趟公司。”
傅沉舟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情绪,却像一道冰冷的铁索,骤然缠上温念的脖颈,勒得她几乎窒息。
去公司?下午?
那她的计划……那两点之约……那唯一的生机……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轰隆隆地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刺骨的冰寒。她扶着花瓶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将那光滑的瓷面捏碎。
“傅先生……”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我……我今天不太舒服,想在家休息……”
她必须拒绝!必须!
傅沉舟己经穿好了大衣,身形挺拔地立在玄关光影交界处,闻言,缓缓侧过身。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隔着半个客厅的距离投向她,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审视。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冷硬的金边,却照不进他眼底分毫。
“不舒服?”他重复了一遍,语调平首,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质疑。
温念的心跳狂飙到了极限,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死死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眼底的惊慌失措会彻底暴露自己。
“是……可能是昨晚着了凉,有点头晕……”她艰难地编造着借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宽敞的客厅里蔓延。
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温念能感觉到他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在她低垂的头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逡巡,评估着她话语里的真假。
就在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可怕的压力时,傅沉舟终于再次开口。
“那就让医生过来看看。”他语气淡漠,仿佛在决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躺够了,下午跟我出去透透气。”
不是商量,是最终的决定。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转身,接过助理递上的公文包,推门而出。
玄关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光线,也仿佛彻底关上了她通往自由的那扇窗。
温念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从脚底一路蔓延至头顶,将她彻底淹没。
他根本不信!
他看穿了她的推拒,却不动声色,用更冷酷的方式将她钉死在这座牢笼里!叫医生?那是检查!是确认!下午的“透气”,更是赤裸裸的监视和宣告主权!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帆布包就在客房的衣柜里,装着能买通自由的现金。约定的时间地点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
可她却像一只被无形丝线牢牢捆绑的困兽,连挪动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
上午的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温念机械地做着日常的事务,擦拭,整理,心却早己飞到了那个肮脏的、充满未知的滨河废车场。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机会正在一点点溜走。
她几次偷偷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慢得令人心焦。
十点左右,家庭医生果然来了。一个西十多岁、表情严肃刻板的女人,提着专业的医疗箱。
傅沉舟虽然人不在,但他的眼线无处不在。
温念被迫躺在客房的床上,接受检查。听诊器冰凉的触感贴在她的胸口,血压计的袖带紧紧缠绕着她的手臂。
“傅太太有些低血压,心率偏快,”医生收起仪器,语气公事公办,“可能有些神经衰弱,休息不足。问题不大,多休息,放松心情即可。”
医生没有发现异常。或许是因为月份尚早,或许是她极力压制的结果。
温念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心依旧悬着。医生的话会一字不差地传到傅沉舟那里,“神经衰弱”、“休息不足”,这只会让他更加认定她需要被“看管”起来。
送走医生,温念回到客厅,只觉得浑身发冷。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同玩具模型般的车流。其中某一辆,是否正载着那个代号J的人,驶向城西?对方会等她多久?十分钟?半小时?发现她失约后,是会理解她的困境,还是会认为她放弃了,从此彻底消失?
希望如同手中的流沙,正在飞速流逝。
中午,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总裁的失忆保姆是前妻 佣人准备了午餐。她毫无胃口,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味同嚼蜡。
时间指向下午一点。
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一个小时。
焦灼像火焰一样炙烤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坐立难安,无数次设想干脆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却又无数次被理智拉回现实——她根本不可能突破这栋楼的安保,更别提甩掉傅沉舟派来“接”她的人。
一点二十分。
客厅的电话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划破寂静,吓了她一跳。
是内线电话。来自楼下大堂保安。
“傅太太,傅总的司机己经到了,在楼下等候。”保安的声音恭敬却不容置疑。
这么快?!他不是说下午吗?
温念的心脏狠狠一沉。“我……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
“傅总吩咐,一点半准时出发。”保安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一点半!
连最后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她!
温念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几乎将她击垮。
她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那个帆布包……她还有机会带上它吗?傅沉舟让她去公司,或许……或许会有转机?能找到一个空隙?
这念头渺茫得可笑,却是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细若游丝的稻草。
“我知道了。”她哑声应道,挂断了电话。
她快步走回客房,拿起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现金的厚度硌着她的手臂,带来一丝微弱的、虚妄的安全感。
她不能放弃。绝不能。
一点二十八分。
温念抱着帆布包,深吸一口气,推开公寓大门。
两名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早己等候在电梯口,面无表情,眼神锐利,是傅沉舟身边最得力的保镖。
“傅太太。”其中一人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她怀里的帆布包,没有任何表示,只伸手按开了电梯。
电梯一路下行。
温念的心随着数字的减少而不断下坠。
地下车库,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己经启动。保镖为她拉开车门。
她弯腰坐进后座。车内空间宽敞,却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保镖像两尊沉默的石像。
车子平稳地驶出地库,汇入午后的车流。
温念紧紧抱着怀里的帆布包,指尖冰凉。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绝望地跳动。
两点整。
车子驶过繁华的市中心,距离城西的方向越来越远。
她错过了。
她终究还是错过了那唯一的机会。
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酸涩,她猛地闭上眼,将那股汹涌的泪意死死逼了回去。
不能哭。哭了,就真的输了。
就在她沉浸在巨大的失落和绝望中时,副驾驶上的保镖身上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一下,他低头听完,然后转头,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那不是去公司的路。
温念猛地睁开眼!
“我们去哪里?”她听到自己声音发颤地问。
保镖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傅总临时有个会议,吩咐先送您去‘静轩’茶室稍作休息。”
静轩茶室?
那是一家位于老城区的、极其隐秘昂贵的会员制茶舍,环境清幽,通常用于私人会谈。
更重要的是——它离城西废车场,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
峰回路转!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再次冲上头顶,几乎让她晕眩!
傅沉舟的临时变卦,阴差阳错地,竟然又给了她一线希望!
虽然依旧困难重重——有保镖看守,时间不确定——但至少,她离目标更近了!
希望的火苗再次微弱地燃起。
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帆布包,仿佛抱住最后的救命符,目光投向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眼底重新燃起决绝的光芒。
无论多么艰难,无论要冒多大的风险。
这一次,她必须抓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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