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的目光扫过餐桌，落在她身上时，似乎停顿了那么零点几秒。
璃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了吗？会觉得……好看吗？
然而，顾琛什么也没说。他像往常一样在主位坐下，佣人上前为他布菜。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仿佛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和她精心的打扮，都如同空气一般不存在。
璃璃刚刚鼓起的勇气，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心底那点微弱的甜，迅速被冰冷的失落取代。
她默默地低下头，机械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食不知味。颈间的钻石仿佛有千斤重，坠得她脖子生疼。
他是不是……根本没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但根本不在意？
晚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
顾琛用完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似乎准备起身离开。
璃璃看着他要走，心里一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那点不甘心在作祟，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小声开口，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项链……好看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脸颊瞬间爆红，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顾琛起身的动作顿住，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这一次，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她锁骨间的那点蓝色光芒上。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幽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餐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璃璃紧张得手指都在发抖，几乎要落荒而逃。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顾琛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是赞美还是陈述：“嗯。衬你。”
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餐厅。
璃璃僵在原地，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他……他说了“衬你”？
虽然语气那么平淡，甚至有些敷衍……但他确实回应了！他看到了，而且觉得……衬她？
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她心底炸开，冲散了所有的失落和不安。那三个字，比身后那一堆昂贵的购物袋，比颈间这颗冰冷的钻石，都更让她感到雀跃。
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触碰着那颗蓝钻石，指尖感受到它被体温焐热的温暖，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宿主！听到没！衬你！他说衬你！】系统比她还激动，【我就说嘛！霸总都是行动派！嘴上不说，心里门儿清！这项链没白买！你也没白问！这波不亏！】
璃璃红着脸，小声“嗯”了一下，心里像是淌过温热的蜜糖。
然而，她和系统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天上午，璃璃心情很好，甚至主动下楼，想泡一杯花茶。经过书房时，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周助理清晰的汇报声。
“……林芝小姐那边己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您拍下的那对翡翠耳环送过去了。林小姐很满意，并表示感谢。”
顾琛低沉的声音“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璃璃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林芝小姐？翡翠耳环？
所以……那天在珠宝店，他确实是在为别的女人挑选礼物？而且，同样价值不菲？
那她的这条项链呢？也是同样的“吩咐”和“补偿”吗？和那些衣服一样，只是“顾家的人”不能寒酸的标配？甚至……可能只是因为拍了耳环，顺手也拍了一条项链，如同给宠物顺手带一件玩具？
“衬你”那两个字，此刻听起来无比讽刺，像冰冷的钻石，狠狠硌在她的心口。
原来，她所以为的特别，只不过是他惯常的、毫无意义的随手施舍。
她甚至不是唯一收到他昂贵礼物的人。
那股刚刚升腾起的喜悦和暖意，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只剩下彻骨的寒和无地自容的羞耻。
她竟然还为那三个字暗自开心了那么久……
璃璃转过身，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地挪回楼上卧室。
她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颈间那抹璀璨的蓝，只觉得无比刺眼。
她伸出手，颤抖着解开了项链的搭扣。
冰冷的钻石坠入掌心，沉甸甸的，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打开那个丝绒盒子，将项链放了回去，然后把它塞进了衣帽间最底层那个放旧衣服的抽屉里，仿佛这样就能将刚才那场自作多情的难堪也一并掩埋。
她不需要这种毫无温度的“衬你”。
【宿主……】系统666的声音也低落下去，它检测到璃璃情绪的巨大波动，【你还好吗？也许……也许那只是个商业往来……】
璃璃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走到窗边，抱着膝盖坐进沙发里，将脸埋了进去。
窗外阳光正好，她却觉得比任何一个雨天都要寒冷。
原来，从12%的好感度到真正的喜欢，距离真的如此遥远。
遥远得像天上的星星，看起来似乎触手可及，实则隔着一光年的冰冷距离。
而她，差点就又忘了。
衣帽间里，璃璃将那个装着蓝钻项链的丝绒盒子深深藏进抽屉最底层，仿佛也一并掩埋了方才涌起的难堪与失落。她蜷缩在窗边的沙发里，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却好像怎么也照不进心里去。
系统666急得数据流乱窜，搜肠刮肚地想找点开心的话题：【宿主，别想那些不开心的！咱们要往前看！你看，好感度可是实打实的12%呢！这说明男主心里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那些商业往来都是浮云，都是过眼云烟！】
璃璃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可是……那条项链，和送给别人的礼物，也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他随手可以买来，打发人的东西。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系统信誓旦旦，【他可是亲自去拍卖会拍的！还说了‘衬你’！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含金量十足！这证明他注意到了你的美，并且认可了！这就是巨大的进步！】
真的……是这样吗？璃璃心里乱糟糟的。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顾琛，也越来越看不懂自己因为他的举动而起伏不定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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