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吕布)重伤昏迷,如同抽走了下邳城的脊梁。尽管曹性拼死将其救回,但主将濒危的消息无法完全封锁,很快便在守军与百姓中悄然流传开来,带来一种无声的恐慌与绝望。
府衙之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医官们进出忙碌,面色凝重,药味浓郁。隔壁静室,高顺的气息依旧微弱,虽有一丝好转迹象,却远水难救近火。
陈宫、张辽、魏续、侯成、曹性等核心将领齐聚外厅,人人脸上都带着血污、疲惫与难以掩饰的焦虑。
“将军伤势极重,何时能醒,尚未可知。”陈宫声音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然曹军经昨日之乱,虽暂退,但其主力未损,砀山九黎亦未根除。曹操…绝不会给我等喘息之机。”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城外陡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声与号角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密集,都要狂暴!
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冲入厅内,脸色煞白:“报!曹军大营全军出动!云梯、冲车、井阑尽出!攻势…攻势远超以往!像是…像是要总攻了!”
众人脸色剧变!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
张辽猛地站起,甲叶铿锵作响:“某去南城!”
魏续:“某守东门!”
侯成:“北门交予我!”
曹性:“末将护卫府衙,监视城内!”
无需多言,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职责。这是最后的时刻。
陈宫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拱手深深一揖:“诸位将军…下邳存亡,黎民生死,尽托于尔等之手了!宫…虽一介文人,亦当与城共存亡!”
“誓与下邳共存亡!”众将轰然应诺,决绝之意溢于言表,随即转身大步离去,奔赴各自的战场。
最后的战斗,瞬间爆发!
曹军显然得到了死命令,攻势如同狂涛骇浪,不计代价!巨大的投石车将一块块巨石砸向城墙,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一段段垛口被轰塌!无数的曹军步兵如同蚂蚁般扛着云梯,在箭雨和礌石的间隙中疯狂冲城!
而这一次,那些灰衣死士与残存的“窥天瞳”成员也彻底疯狂,他们不再隐藏,而是混在普通曹军中,以各种诡异手段攀爬城墙,或是集中攻击守军将领,甚至试图用腐蚀性毒液破坏城门!
城墙之上,瞬间化为人间炼狱。每一寸土地都在激烈争夺,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滚木礌石很快用尽,箭矢稀疏下来,守军开始与攀上城头的敌军进行残酷的白刃战。
张辽持刀屹立在南城最危急处,刀锋都己砍卷,浑身浴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依旧死战不退,如同磐石,哪里危急便冲向哪里!
魏续在东门吼声如雷,组织着最后的青壮民夫,用砖石、用滚油、甚至用尸体,将一次次冲上来的敌军砸下去。
侯成在北门面对的压力稍轻,却也不敢有丝毫松懈,不断调动着有限的兵力支援各处。
曹性坐镇府衙,不仅要应对可能出现的城内细作骚乱,更要时刻关注将军与高顺的安危,心力交瘁。
陈宫则登上了最高的瞭望楼,俯瞰全城战局。他看着守军在绝对劣势下拼死血战,看着一段段城墙失守又被勉强夺回,看着伤亡数字不断飙升,心如刀绞,却又强迫自己冷静,试图从混乱的战局中找出那一丝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生机。
然而,实力的差距是残酷的。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惨烈搏杀,守军兵力己锐减至不足两千,且人人带伤,疲惫欲死。而曹军的攻势却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无穷无尽。
终于,伴随着一声巨响,南城墙一段本就受损严重的墙体,在投石车的持续轰击和地下被九黎死士悄悄挖掘的双重作用下,轰然坍塌出一个近十丈宽的巨大缺口!
“城破了!!!”曹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潮水般的士兵向着缺口涌来!
“堵住缺口!”张辽目眦欲裂,亲率最后的亲卫冲向那里,与涌入的曹军绞杀在一起!但缺口太大,涌入的敌军太多,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东门、北门也同时告急,守军被彻底分割,各自为战,败亡似乎就在眼前!
瞭望楼上的陈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完了…终究还是…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一声虽然沙哑、却依旧铿锵有力、如同金铁交鸣的怒吼,陡然从府衙方向传来!
只见府衙大门轰然洞开,一辆简陋的肩舆被两名亲卫抬出!肩舆之上,高顺竟挣扎着半坐而起!他面色依旧惨白如纸,瘦脱了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惊人的光芒,紧紧盯着城墙缺口的方向!
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枚李维拼死带回的金属符文板!另一只手,则抓着一面残破的、却依旧飘扬的陷阵营战旗!
“是高将军!”
“高将军醒了!”
城头残存的守军看到这一幕,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爆发出最后的勇气!
“弟兄们!将军看着我们!杀!”张辽精神大振,挥刀狂吼!
高顺的出现,极大地鼓舞了濒临崩溃的士气!守军爆发出最后的潜力,竟然暂时将涌入缺口的曹军又顶了回去!
然而,这终究只是回光返照。曹军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很快便重新组织起更凶猛的进攻。
高顺坐在肩舆上,剧烈地喘息着,目光却死死盯着战局。他忽然对抬舆的亲卫道:“抬我…去…去将军处…”
亲卫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他抬回府衙,来到李维榻前。
高顺看着昏迷不醒、眉宇间缠绕着黑气的李维,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与决绝。他艰难地伸出手,将那块金属符文板,轻轻放在了李维的胸口。
那符文板一接触李维的身体,竟微微亮起,与李维体内那阴寒的诅咒之力似乎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高顺又看向一旁焦急万分的陈宫,用尽力气道:“公台先生…将军所中之…非寻常伤…乃…邪咒…需以至刚至阳之血…辅以…符文…或可…一试…”
他说完,猛地拔出腰间匕首,在自己手腕上狠狠一划!滚烫的、蕴含着陷阵营不屈意志的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李维胸口的符文板上!
滋滋…那鲜血竟未被符文板吸收,而是如同沸腾般滚动起来,与那幽蓝光芒和黑气激烈冲突!
高顺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气息急剧衰弱,但他却死死撑着,目光紧盯着李维的反应。
陈宫见状,虽不明其理,却知这是高顺以自身性命为引进行的最后一搏!他立刻上前,依照自己对符文的理解,以指蘸着高顺的鲜血,在李维额头、心口快速绘制起几个古老的驱邪符文!
奇迹发生了!
李维身体猛地一颤,眉宇间的黑气似乎淡了一丝,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苦的呻吟!
几乎同时——
城外,曹军阵后,那仅存的几架经过紧急修复的铜镜能量武器,再次开始汇聚幽蓝光芒,对准了下邳城墙!
而砀山方向,也传来一声压抑着无尽愤怒的、非人的咆哮!一股更加阴冷邪恶的气息冲天而起,显然九黎的残余力量也被彻底激怒,要做最后反扑!
内外交困,真正的绝杀,己然降临!
高顺看着李维那微微颤动的手指,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极其疲惫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昏迷,手腕鲜血依旧流淌。
陈宫又惊又急,看向城外那再次亮起的死亡光芒,看向城内摇摇欲坠的防线,看向榻上两位昏迷的主将…
独守危城,己至最后关头。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仍未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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