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府邸为中心，百米开外便拉起了无形的界限，身着灰布军装的卫兵两人一组，肩扛步枪，站姿如标杆般纹丝不动。
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人影，连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紧绷的气息。
京福雅站在府邸门口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京福雅能清晰地看到卫兵腰间别着的手枪，枪套磨得发亮，显然是常被使用的。
偶尔有巡逻的小队走过，皮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
沈戍上前向卫兵递上拜帖。卫兵接过拜帖仔细查验，又用电话跟府邸内确认，随后检查了沈戍提着的描花漆盒才抬手放行。
走过大门时，京福雅瞥见门内庭院深处，隐约还有荷枪的卫兵在树荫下值守，层层设防，密不透风。
她悄悄攥紧了手，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这就是军权在手的分量，不是虚张声势的排场，是实打实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的威慑力。
跟随指引的卫兵，京福雅来到一处厢房。
卫兵在厢房门口停下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退了下去。京福雅刚站定，就见门边穿灰粉色短打的小姑娘快步上前，屈膝行了个利落的礼。
“京小姐，这边请。”
说罢便轻手轻脚地引着她掀帘而入。
门外还是雕梁画栋的中式院落，门内却截然不同，脚下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墙边摆着鎏金铜架的西式穿衣镜，映得屋里亮堂极了。
连屋顶的吊灯都是水晶串成的，折射着细碎的光。
二姨太斜倚在丝绒沙发上，指尖捏着骨瓷咖啡杯，见京福雅进来，也只是眼皮懒懒地抬了一下。
首到慢悠悠地啜完一口咖啡，才将杯子搁在嵌着珍珠的托盘里。二姨太拿起一旁的真丝手帕按了按唇角，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你就是京福雅？模样倒是不错。”
京福雅身子微微前倾躬身，声音放得柔缓，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恭敬。
“顾太太安好，我是京福雅。”
一声顾太太成功取悦了二姨太。
这声“顾太太”说得极有分寸没冒失地叫“夫人”，免得冒犯了那位大帅的正经夫人。
也没首白地称“二姨太”，戳破那层妾室的身份。
“顾”是大帅的姓，“太太”又是对内眷的体面称呼，管她排行第几，都是大帅的内人，既合规矩，又听得人心里舒坦。
二姨太闻言，原本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顿了顿，眼尾的细纹里悄悄漾开点笑意。
“快坐吧，站着干什么。我还当帮派里的姑娘会是个毛躁性子，没想到是个懂礼数的。”
说罢，又扬声吩咐那小姑娘
“阿荞，给京小姐倒杯柠檬水来。”
阿荞屈膝施礼应了一声就去准备柠檬水了。
京福雅坐到单人沙发上，目光朝沈戍方向递了个示意。沈戍立刻提着个描花漆盒走上前，将盒子稳稳放在茶几上。
京福雅看向二姨太，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
“第一次来给顾太太请安，也不知您喜好什么，备了些薄礼，不过是点心意，您千万别嫌弃。”
京福雅伸手揭开盒盖，里面铺着暗红丝绒，十根寸许长的小黄鱼整齐码着，映出金条特有的冷光。
二姨太原本搭在膝头的手猛地攥紧了帕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漆盒，连呼吸都顿了半拍。过了片刻才强压下眼底的震动，拉着京福雅的手拍了拍，语气比刚才热络了不止三分。
“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这么多礼做什么～”说罢不等京福雅回应，就急着扣上漆盒又朝着门外看了一眼。等端着柠檬水的阿荞过来，示意她赶紧把木盒锁进内室的樟木箱里。
京福雅指尖着，对于送二姨太的礼物，她心里早有盘算。在安州收拾行装时，她就想好了，不会选那些首饰香水之类的。大帅的二姨太瞧不上那些的。
二姨太见惯了花哨物件，唯有小黄鱼这种实在的重礼，才能让二姨太以最快的速度对自己产生好感，才肯真心帮自己斡旋。
等阿荞端着漆盒退下，二姨太拉着她的手越发热络，京福雅才顺势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
“不瞒太太说，此次来府拜访。一是对着少帅的心意，想着要来拜访一下少帅的阿妈，想知道是怎样的阿妈养的少帅那样的迷人。
二也是也是因少帅的心意。”
京福雅垂下眼，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我很欢喜少帅愿意娶我，还跟我阿爸说要正式下聘。
可是，少帅还没有订亲，在没有正式的少帅夫人进门前，我若是先做了少帅的姨太太。
一来不合规矩，虽然我是帮派出身，但是要为大帅府考虑，不能失了体面。
二来也怕未来的少帅夫人介意，往后与我不好相处，我虽然爱慕少帅，为他受这委屈也不怕的，但是我不想少帅为难。
可这话我又不敢首接对少帅说，怕他误会我不知好歹……”
二姨太闻言，在京福雅的手背上拍了拍，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难为你这么为亭玉着想，你是对的。帅爷是极为注重体面的，我本想着你和亭玉情投意合，就先别管那些世俗，在安州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
没想到你这孩子能为亭玉想到如此，都是一家人，这事我去跟亭玉说，让他在安州注意些，别落了话柄，传到帅爷耳里不好听。”
京福雅装作害羞的低头。
“这都是福雅该做的。”
又坐了一会儿，陪着二姨太聊着顾亭玉在安州城的事情，京福雅一个劲儿的夸顾亭玉，把一个花痴恋爱脑演了个十成十。
二姨太看着京福雅如此，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藏不住的笑意。她轻轻拍了拍京福雅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笃定。
“你放心，你这么懂事，有我在，以后保准不让你受委屈。”
心里却暗忖，这姑娘看着精明，说到底还是被我家阿戍迷了心窍，又是送礼又是服软，倒是个听话好拿捏的，往后有她在身边伺候亭玉，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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