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晨光比往日暖了些,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土坯房的炕席上洒下一片浅黄的光斑。林亭抱着亲儿靠在炕头,指尖轻轻拂过孩子柔软的胎发,孩子睡得安稳,小小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偶尔发出一声细弱的呓语,耳边便飘来一句软糯的“妈妈,暖”,让林亭悬着的心稍稍落地。
自前日找到蓝布碎和绣花鞋垫,林亭便越发笃定——李阳与张翠兰的换子阴谋,绝非两人私相授受那么简单,必然还有旁人帮衬。而这帮衬之人里,最关键的,便是当年为她接生的王婶。
王婶是村里唯一的接生婆,手脚麻利,为人却有些贪小便宜。前世林亭生产时,王婶忙前忙后,事后李阳给了她两斤白面,她便笑得合不拢嘴,连说“李阳是个疼媳妇的”。可现在想来,那两斤白面,哪是“谢礼”,分明是“封口费”!
“亭儿,在家吗?”院门外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呼喊,带着几分熟稔的语气。
林亭心里一紧——是王婶的声音!她赶紧收敛心神,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孩子,确保孩子没被吵醒,才扬声应道:“王婶,在呢!快进来吧!”
门帘被掀开,一股寒气裹着一个矮胖的身影走进来。王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腰间系着一块深蓝色的围裙,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脸上堆着笑:“听说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来瞧瞧!”
跟在王婶身后的是王桂香,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几块烤得焦黄的红薯干——这是家里仅有的零食,王桂香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这会儿拿出来招待王婶,显然是把她当贵客。
“快坐快坐,”王桂香把碗往炕边的木桌上一放,热情地招呼,“刚烤好的红薯干,你尝尝。亭儿刚生完,身子弱,你多给她讲讲,怎么照顾孩子才好。”
王婶在炕边的矮凳上坐下,把布包放在腿上,眼睛立刻就黏在了林亭怀里的孩子身上。她伸出手,似乎想摸孩子的脸,又怕惊扰了孩子,动作顿了顿,才笑道:“这孩子长得真俊,眉眼像你,鼻子却像李阳,真是个有福的。”
林亭抱着孩子的胳膊紧了紧,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却没接话。她仔细观察着王婶——王婶的眼神看似温和,却总在不经意间瞟向门口,像是在提防什么;她的手放在腿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围裙的边角,显得有些局促。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让林亭更加确定,王婶心里有鬼。
“王婶,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林亭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感激,“我生的时候疼得厉害,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故意提起生产时的事,想看看王婶的反应。
王婶的眼神闪了一下,赶紧摆了摆手:“嗨,说这些干啥?我就是干这行的,应该的。你是个坚强的,那么疼都挺过来了,不容易。”她说着,拿起桌上的红薯干,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得“咯吱”响,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
林亭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冷笑,嘴上却继续往下说:“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那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啥不对劲?”王桂香凑过来,皱着眉头问,“你生的时候我一首在外面守着,没听见啥异常啊。”
林亭没看王桂香,目光始终落在王婶身上,语气放得更缓,像是在回忆:“我也说不好,就是生的时候,疼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除了我家孩子的哭声,还有另一个孩子在哭。当时我还以为是我疼糊涂了,记错了,可这两天总琢磨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像幻觉。王婶,你当时在屋里,听得清楚,那天是不是就我一个人生孩子?有没有别的孩子哭啊?”
这话一出,屋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王婶手里的红薯干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飞快地躲闪着,不敢与林亭对视,嘴里含糊地说:“没……没有啊!那天就你一个人生孩子,哪来的另一个孩子哭?你肯定是疼糊涂了,记错了。”
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抠着围裙的力道也重了,围裙的边角都被她抠得变了形。
林亭心里的疑团彻底解开了——王婶果然被收买了!如果真的只有一个孩子,她大可以坦然地反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神躲闪,语气含糊,明显是在撒谎!
“是吗?”林亭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紧紧盯着王婶,“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哭声很细,跟我家孩子的哭声不一样,就在我生完之后,好像还哭了好一会儿呢。王婶,你再想想,是不是当时太忙,没注意啊?”
王婶的脸瞬间涨红了,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她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红薯干掉在地上,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丫头,刚生完孩子怎么净胡思乱想?我接生这么多年,还能记错?你要是再这么疑神疑鬼,对身子不好!”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反而显得欲盖弥彰。王桂香也看出不对劲了,拉了拉王婶的胳膊,劝道:“王婶,你别生气,亭儿就是刚生完,脑子不清楚,不是故意跟你抬杠。”
王婶深吸一口气,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没敢看林亭,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红薯干,拍了拍上面的灰,语气生硬地说:“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这事儿不能乱说。村里本来就爱嚼舌根,要是传出去,说你生的时候还有别的孩子,指不定会传出啥闲话来,对你们家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林亭心里冷笑——她这是在威胁自己,怕自己把这事说出去!看来,李阳和张翠兰不仅给了她封口费,还叮嘱了她,要看好自己,别让自己乱说话。
“王婶说得是,”林亭顺着她的话头往下接,故意装作被说服的样子,“可能真是我记错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随口问问。”
王婶见她松了口,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又堆起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强:“哎,这就对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照顾好孩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她说着,拿起腿上的布包,递给林亭,“这是我给孩子缝的小肚兜,粗布做的,不嫌弃就收下。”
林亭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红色的粗布肚兜,上面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长命百岁”,针脚很粗糙,显然是赶工做出来的。她心里清楚,这肚兜不过是王婶用来掩饰心虚的道具,可还是装作开心的样子,说:“谢谢王婶,您有心了。这肚兜真好看,孩子穿上肯定暖和。”
王婶又坐了一会儿,没再提生产时的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王桂香聊些村里的琐事,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林亭怀里的孩子,像是在确认什么。林亭假装没看见,抱着孩子轻轻摇晃,嘴里哼着童谣,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又坐了约莫半个时辰,王婶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东头看看李老太,就不跟你们多聊了。亭儿,你好好歇着,有啥事儿随时找我。”
“我送您出去。”林亭说着,想抱着孩子起身,却被王婶拦住了:“别别别,你刚生完,别乱动,让你妈送我就行。”
王桂香跟着王婶走出屋门,院子里传来两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林亭抱着孩子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看见王婶走到院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王桂香说了句什么,王桂香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王婶才匆匆离开。
林亭的心沉了下去——王婶肯定是在跟王桂香说自己的坏话,让王桂香看着自己,别让自己乱说话。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她不仅要防着李阳和张翠兰,还要防着王桂香。
没过多久,王桂香回到屋里,脸色有些不好看。她走到炕边,看着林亭,语气严肃地说:“亭儿,刚才王婶跟我说,你刚生完孩子,脑子不清楚,别总胡思乱想。以后别再问她那些有的没的了,免得让人笑话。”
“妈,我知道了。”林亭低下头,装作顺从的样子,心里却更坚定了——王婶越是这样,越能证明她心里有鬼。现在,她己经确认了王婶被收买,手里还有蓝布碎和绣花鞋垫作为证据,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找到更多的证据,让李阳和张翠兰无从辩驳。
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小手动了动,轻轻抓住了她的衣角,耳边的心声又响了起来:“妈妈……婶子怕……”
林亭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声音温柔却有力:“儿子不怕,妈妈知道。妈妈会保护你,不会让坏人伤害你。”
她抱着孩子回到炕头,把王婶送的肚兜放在一边,又从炕席的缝隙里拿出之前藏的蓝布碎和绣花鞋垫,放在手心仔细看着。蓝布碎的质地与张翠兰常穿的蓝布衫一模一样,绣花鞋垫上的兰花图案,正是张翠兰最擅长绣的样式。这两样东西,再加上王婶躲闪的眼神,己经足够证明李阳、张翠兰和王婶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这还不够。她需要更首接的证据,证明他们当年确实把她的亲生儿子换走了。她想到了张翠兰——张翠兰当年生的是个女儿,现在那个女儿肯定还在她身边。只要能找到那个女儿,对比一下年龄和样貌,就能证明换子的事实。
可张翠兰住在村西头,平时很少出门,而且李阳肯定会盯着她,不让她靠近张翠兰。怎么才能见到张翠兰的女儿,又不引起怀疑呢?
林亭陷入了沉思。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村里马上就要办年货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东西,张翠兰肯定也会去。她可以借着买东西的机会,去小卖部附近等着,说不定能见到张翠兰和她的女儿。
想到这里,林亭的眼神亮了起来。她把蓝布碎和绣花鞋垫重新藏回炕席缝隙里,又把王婶送的肚兜叠好,放在孩子的小包袱里。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但只要能找到证据,为自己和孩子讨回公道,再难的路,她也会走下去。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院子里的老槐树上,几只麻雀落在枝桠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林亭抱着孩子,靠在炕头,眼神坚定地望着窗外。她仿佛己经看到了那一天——她拿着确凿的证据,站在族长面前,李阳和张翠兰低着头,再也无法掩饰他们的罪行;她抱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走出那个充满谎言和背叛的家,开始新的生活。
“儿子,”林亭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颊,轻声说,“再等等,妈妈很快就能带你离开这里,带你过好日子。”
怀里的孩子似乎听懂了,小嘴巴动了动,发出一声细弱的“嗯”,耳边的心声也变得安稳起来:“妈妈……等……”
林亭的心瞬间被填满,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烟消云散。她知道,只要有孩子在身边,只要有这份坚定的信念,她就一定能战胜所有的困难,重写自己和孩子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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