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凛却没有,立刻休息。
她坐在火堆旁,用一根树枝,拨弄着,跳动的火焰。
她在复盘。
复盘今天的,每一个环节。
也在规划,明天的每一个细节。
磨刀石的砂岩,要去哪里找。
骨矛的长度与重量,要如何,达到一个最佳的平衡点。
陷阱的触发机关要如何做得更灵敏。
这,都需要她亲自去把控。
这具身体还很弱小。
精神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一阵阵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一件带着,体温的厚实兽皮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月凛抬头。
沧溟,不知何时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没有说话。
只是,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燥的木柴。
火焰升腾得更高了。
驱散了,洞穴深处的一丝寒意。
“你不去休息吗?”
月凛拉了拉,身上的兽皮,轻声问。
兽皮上有他身上那种,混合着风雪与阳光的干净气息。
“睡不着。”
沧溟的声音,有些低哑。
他看着,跳动的火焰,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两簇,小小的,火苗。
“今天,我才知道。”
他缓缓开口。
“我们,有多么,无知。”
他们敬畏力量,崇拜强者。
却从未想过,真正的力量,可以,是另一种,形态。
“现在知道,也不晚。”
月凛说。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垂耳兔。
竟然在,给一个,能徒手,撕裂巨兽的,雪狼首领,灌输心灵鸡汤。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魔幻了。
“月凛。”
沧溟忽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谢谢你。”
“不用谢我。”
月凛摇摇头。
“我也是,部落的,一份子。”
“为了活下去,我当然,要拼尽全力。”
她说的是,真心话。
帮他们,就是,帮自己。
这笔买卖,不亏。
沧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月光,从洞口,流淌进来。
比白日里的阳光,要,清冷得多。
月凛抬头望去。
天空中的那轮月亮,还缺着一个,小小的,角。
十天。
十天后,它就会,圆满。
到那时,她的“月相共鸣”,或许,会发生,新的变化。
她能感觉到。
随着月相的,逐渐圆满。
她身体里,那股,微弱的,神秘力量,正在,一点点,变得,活跃起来。
这股力量,会带给她什么?
是惊喜。
还是,未知的,危险?
月凛不知道。
她只知道。
在这个,危机西伏的,兽人世界。
任何一点,能增强自身实力的,底牌,都至关重要。
她垂下眼眸。
看着自己,那双,白皙小巧的,手。
锁骨处,那轮银色的,月相印记,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一些。
她将手,伸向火焰。
感受着,那份,温暖的,触感。
这个冬天,会很冷。
但她,不会,再是一个人,孤独地,挣扎求生了。
她的身后。
是一个,正在,被她亲手,唤醒的,部落。
天光,微亮。
洞穴里的空气,比昨夜冷了不止一个度。
月凛是被冻醒的。
即便身上还披着沧溟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兽皮。
她坐起身,将兽皮裹得更紧。
火堆,己经熄灭了。
只剩下,一堆尚有余温的灰烬。
沧溟不在。
洞传来一阵阵压抑的说话声。
月凛站起身,走了过去。
部落里的雄性兽人,几乎都聚集在了那里。
他们神色凝重。
连平日里最爱开玩笑的,那个虎兽人此刻也是一脸严肃。
沧溟站在最前面。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从洞口灌入的寒风。
“今年的寒祭,必须,要拿到,‘雪山之王’。”
一个年长的狼兽人,声音沙哑地开口。
他是部落的,祭司。
“只有‘雪山之王’,才能安抚山神的愤怒。”
“否则,这个冬天,我们谁也活不下去。”
月凛的脚步,顿住了。
寒祭。
祭品。
她想起来了。
在原主,那零星的,记忆碎片里,有过,关于寒祭的,模糊印象。
那是一场,血腥的,祭典。
用最强大猎物的,心脏来换取,整个冬季的,安宁。
一个听起来就十分不靠谱的原始信仰。
但在这个世界似乎,又是唯一的法则。
“雪山之王,是霜爪熊。”
另一个豹兽人,沉声说。
“它盘踞在北边的,冰封峡谷。”
“那里地势险峻,常年被暴风雪覆盖。”
“往年,我们只是猎捕普通的独角犀作为祭品。”
“今年,为什么一定要是霜爪熊?”
一个年轻的狼兽人忍不住问。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
老狼人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沉痛。
“因为,气温降得太快了。”
“这说明,山神比往年更加愤怒。”
“普通的祭品,己经无法平息祂的怒火。”
所有兽人,都沉默了。
他们能感觉到。
空气中那股越来越刺骨的寒意。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
正在,一点点扼住他们的咽喉。
“我去。”
沧溟开口。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带狩猎队去。”
“首领!”
“太危险了!”
“霜爪熊,不是普通的巨兽!”
“它一爪子,就能拍碎我们的头骨!”
兽人们,纷纷骚动起来。
他们敬畏沧溟。
却更害怕,那传说中的,“雪山之王”。
“安静。”
沧溟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嘈杂瞬间平息。他环视一圈。目光,从每一个族人的脸上扫过。“我们没有退路。”
是啊。
没有退路。
要么,去猎杀那头恐怖的霜爪熊。
要么,就在这个越来越冷的冬天里被活活冻死。
绝望,在人群中蔓延。
“我有一个,计划。”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兽人,都循声,望去。
月凛,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披着,沧溟那件,宽大的,兽皮。
衬得她,愈发,娇小,单薄。
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一个,垂耳兔。
一个,连,最弱小的,野兽,都无法,战胜的,草食种。
她,有什么计划?
质疑的,轻视的,不解的,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
月凛没有理会。
她径首,走到,沧溟的,面前。
然后,捡起一根,烧黑的,木炭。
在平整的,石壁上,画了起来。
她按照他们的描述画出了,冰封峡谷的,大致地形。
又画出了,一个,代表霜爪熊的,潦草符号。
“我们,不能,硬碰硬。”
月凛指着石壁上的,简易地图。
“霜爪熊的力量,远超,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它的防御,也同样,惊人。”
“我们,需要,利用,陷阱。”
她一边说,一边画。
“在峡谷的,必经之路上,布置,大型的,落石陷阱。”
“用滚木,封住它的,退路。”
“再用,削尖的,骨矛阵,消耗它的,体力。”
“最后,由首领,完成,致命一击。”
她将自己,昨夜,复盘的,那些想法,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洞穴里,一片,死寂。
兽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石壁上,那个,看起来,有些复杂的,“捕猎图”。
他们,从未,想过。
狩猎,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这,还是,狩猎?
这简首,是,一场,精密的,战争。
“这……能行吗?”
有人,小声地,嘀咕。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可是,谁来,指挥,这一切?”
“陷阱的,触发时机,滚木的,落下时间,都需要,有人,精准地,把控。”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月凛的身上。
月凛迎着,他们的,目光。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会跟你们一起。”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
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激起了,千层,浪花。
“什么?”
“你也要去?”
“开什么玩笑!”
“你一个,垂耳兔,去冰封峡谷,不是,去送死吗?”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连刚刚对她的计划,有些心动的兽人,也觉得这太荒谬了。
“我是,这个计划的,制定者。”
月凛的声音,不大。
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只有我,最清楚,每一个,环节。”
“也只有我,能保证,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她看着沧溟。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胆怯。
只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沧溟,也看着她。
深邃的眼眸里,情绪,复杂。
有惊讶。
有担忧。
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赏。
他知道。
她说的是,对的。
这个计划,很完美。
完美到,让他,都觉得,惊艳。
但,前提是。
她必须,在场。
可是……
沧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
一阵更加猛烈的寒风从洞口呼啸而入。
风中夹杂着冰冷的雪籽。
打在脸上,生疼。
洞穴里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又降了,好几度。
一个负责警戒的兽人,从空中急速俯冲下来。
他落在地上,化为人形。
脸上,满是,惊惶。
“首领!暴风雪,提前来了!”
“北边的天空,全都,黑了!”
“什么?”
老祭司的脸上,血色,尽失。
“怎么会,这么快……”
兽人们彻底慌了。
暴风雪提前到来。
这意味着他们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了。
也意味着,去冰封峡谷的路将变得更加危险。
甚至可能有去无回。
绝望,再一次,笼罩了,整个部落。
“够了。”
沧溟,突然,低喝一声。
他猛地,转过身。
一把,抓住,月凛的,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
力道,却大得,惊人。
月凛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你,不能去。”
沧溟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我会,带你,回主洞穴。”
“那里,更安全。”
月凛,被他,拽得,一个,趔趄。
她挣扎了一下。
却发现,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
根本,无法,撼动。
“放开我!”
月凛抬头,对上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黑眸。
她不明白。
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生气。
“我说,你,必须,回去。”
沧溟重复道。
他的眼神,冰冷,又,执拗。
“你的计划,很好。”
“我会,让其他,脑子灵活的,兽人,来执行。”
“但你,不行。”
“为什么?”
月凛咬着唇,问。
“因为你,太弱了。”
沧“溟”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
“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他的话很伤人。 却也是事实。
月凛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可是,她不能接受。
“弱小,不是什么都不做的理由。”
月凛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
“沧溟,你忘了你昨天晚上说的话了吗?”
“你说,你知道了,真正的力量可以是另一种形态。”
沧溟的身体,僵住了。
他看着月凛那双,清澈又固执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一丝退缩。
“我的力量,不在爪牙。”
“而在,这里。”
月凛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让我去。”
“我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包括你。”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沧溟的心上。
他看着她,单薄的身体。看着她,被风吹得有些发白的,嘴唇。看着她,眼中那团不肯熄灭的火焰。
他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松了,一丝力道。
“我保证,我不会,靠近,那头熊。”
月凛趁热打铁。
“我只在,后方负责指挥。”
“你可以,派人专门守着我。”
“只要出现,一点点危险就立刻把我带走。”
她的声音,放软了些。 带着,一丝恳求。
沧溟,沉默了。
他内心里,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她说的,是对的。她的计划,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
可是,情感上。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让她,置身于,那样的,险境之中。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周围的兽人,都屏住了,呼吸。
看着他们,对峙的,首领,和这个,小小的,垂耳兔。
谁也,不敢,出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
许久。
沧溟,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
“好。”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答应你。”
月凛,松了口气。
她揉了揉,自己,被捏得,发红的,手腕。
“但是。”
沧溟的,下一句话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必须,穿上这个。”
他不由分说地,解下自己身上,那件用最厚实的雪狼王皮制成的披风。
然后,裹在了月凛的身上。
那件披风,很重。
带着,他身上,那种,混合着,风雪与阳光的,干净气息。
还有,他身体的,温度。
月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里面。
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还有。”
沧溟,又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小的,皮囊。
递给了她。
“这是,‘火岩晶’的,粉末。”
“把它,带在身上。”
“可以,抵御,寒气。”
月凛,接了过来。
皮囊入手温热。
“炎和翼。”
沧溟,忽然,喊了两个名字。
那个性如烈火的虎兽人。
和那个沉默寡言的兽人,同时站了出来。
“是,首领。”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沧溟的目光,锐利如刀。
“她的安全,比我的命还重要。”
“如果,,掉了一根头发。”
“你们,就,自己,去跟,霜爪熊,作伴。”
炎和翼身体同时一震。
他们,看向被狼王披风裹成一个球的月凛。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但,他们,还是,单膝跪地。
沉声,应道。
“是!”
月凛,拉了拉身上沉重的披风。
心里,五味杂陈。她抬起头,看向沧溟。他己经,转过身去。开始集结队伍。分派任务。
他的背影依旧高大挺拔。
仿佛能,撑起整片天空。
月凛垂下眼眸。
看着自己,怀里那个温热的皮囊。
她知道。
这场,与天争命的狩猎。
己经,开始了。
而她,不再是一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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