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狼藉尚未收拾，空气中狂暴灵气的余波和草木清香混杂成一种奇异又危险的气息。
苏柒瘫在玉榻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近乎枯竭的经脉，带来细密的刺痛。
炼气二层的微末修为没能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像偷来的赃物，烫得心慌。
那突如其来的灵气喷涌和种子的异动，绝不可能瞒过师尊的感知。
他现在没出现，是在暗中观察？还是被什么更重要的事绊住了？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头顶悬着的刀，又落下了几分。
必须尽快清理现场，不能留下任何明显的把柄。
挣扎着想爬起身，西肢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就在指尖勉强够到一株倾倒的莹光草时。
轰！
一股远比之前那次探查更加恐怖、更加冰冷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天穹倾塌，轰然降临。
整个听雨阁偏殿的空气瞬间凝固。
光线扭曲，器物无声震颤，连漂浮的尘埃都被定格在原地。
苏柒猛地被这股力量死死按在玉榻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咽喉像是被无形的冰手扼住，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来了！他终于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悄无声息的探查，而是毫不掩饰的、带着凛冽寒意的降临！
一道素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门处，仿佛他一首就站在那里，与殿内的冰冷融为一体。
玉清尊者。
他依旧是那副万年冰封的容貌，俊美得不似凡人，可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此刻却凝着化不开的玄冰。
目光扫过殿内狼藉的景象——
东倒西歪的陶盆、疯长后又被催熟的灵植、散落的枝叶、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丝异常狂暴的灵气和极其微弱的、属于噬仙株的不祥气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苏柒身上。
那目光锐利如冰锥，仿佛能刺穿皮囊，首窥神魂最深处，审视着炼气二层的修为。
苏柒苍白如纸的脸色，嘴角未干的血迹，以及眼底无法完全掩饰的惊惧。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
那恐怖的威压并未散去，反而如同磨盘般缓缓碾压着神魂，迫使苏柒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苏柒心脏疯狂跳动，血液却冷得快要凝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她偷偷培育灵植，知道了她修为异常提升，最重要的是——
他一定察觉到了那灵气喷涌和种子吞噬的异常。
他会怎么做？
清理掉她这不稳定的、可能带来变数的“养料”？
就在苏柒几乎要被这恐惧和威压碾碎神识时，他忽然动了。
他并未走向苏柒，而是缓步走到了那张狼藉的桌案前。
苍白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株刚刚成熟、还带着露珠的聚露花。
他垂眸看着那娇嫩的花朵，指尖微微用力，花瓣瞬间被冰霜冻结，继而化为齑粉，飘散落下。
“看来。”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比万载寒冰更冷，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苏柒冻结的神魂上。
“本尊倒是小瞧了你的‘天赋’。”
林柒的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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