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燕北城，天儿黑得早。
不到六点，己经霓虹初上了。
苏清让敲响公寓的门，沈栖璃开门，却伸着头往他身后左看右看，“嫂子呢？”
“她没来。”
“不是让你把嫂子带来给我们认识认识吗？”
“我没带她来，你就不欢迎我了？”苏清让笑着，没有责怪的意思。
“哪能啊，”沈栖璃侧过身子，“快进来。”
苏清让换上一次性拖鞋，“不是我不带她，是她在国外出差，真的赶不回来，要不你下次邀请我的时候，提前几天说呢？”
他一边调侃，一边将无花果蛋糕交到她手上，“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路过看见，想着你爱吃。”
南辕北辙的方向，你路过一个给我看看呢？
沈栖璃抿唇，杏眼柔软地看他，“谢谢，我还喜欢。”
“呦呦呦，我还喜欢…喜欢蛋糕，还是喜欢人呐？”花知语凑过来阴阳怪气，“清让哥哥，刚进来就这么深情啊，我们璃璃可不禁撩。”
苏清让浅浅勾唇，丝毫不窘迫，“知语，好久不见，里面还有一块奶酪红丝绒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真哒！嘿嘿，”花知语发出派大星流口水、没脑子的声音，“难为清让哥哥还惦记我。”
林深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走过来打招呼，“你好苏先生，我叫林深，花知语朋友。”
“仆人，他是我仆人。”花知语笑眯眯。
沈栖璃无奈弯唇，“林深经营一家广告公司，是花花的顶头上司。”
苏清让与其握手，“林老板，幸会。”
“叫我林深吧，来，苏先生请入座。”
沈栖璃接过他脱下来的大衣，挂在门口的简易衣架上。
大家都要开车，便以茶代酒。
西个人之间的交集并不太多，但相处下来，却莫名的和谐熟络。
聊工作，聊婚姻，聊回忆，最后…天南地北的鬼扯。
有花知语在，场子永远是热乎乎的。
不知不觉，桌上杯盘狼藉，墙上钟表的时针己指向九。
沈栖璃以明天要上班为由，提出结束聚会。
楼下，夜风猎猎。
枯黄的落叶被卷起，哗哗作响。
“清让，谢谢你帮我。”
这话沈栖璃说过多次。
她是真心道谢，但这话进了苏清让的耳朵，是她刻意的礼貌，也是她刻意的疏离。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再客气，万一以后我有事想求你帮忙，都不好开口了。”
“你哪会有事要我帮忙啊？”
苏清让思忖片刻，“当伴娘，行不行？”
……
另一边，林深车子都打着火了，可花知语不吱声，他也不敢擅自启动啊！
“咱什么时候走？”林深忍不住开口问。
花知语一瞬不瞬盯着沈栖璃那边儿的动态，“等一等。”
“等什么？”
“等一个吻…啧，怎么还不亲？”
林深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他俩亲？他俩不是都有家室吗！”
“你懂个屁！裴聿修对璃璃不好，璃璃想离婚。至于清让哥哥，我敢百分百肯定，他的老婆是他杜撰出来的！”
“你少胡乱猜想。”
“什么叫乱猜啊，我第六感超准的！”
林深发出一声嗤笑，“那我们来回顾一下你的‘超准第六感’实录？”
花知语收回目光，睨着林深。
林深自顾自说着，“上个月提案，你预感客户会选蓝色方案，结果客户选了红的。你还说第六感告诉你他们最后会改主意，结果客户把蓝色方案给竞品公司用了…”
“还有，上周的比稿，你预感竞争对手会报价99万，实际上对手公司报价126万，而你坚持按99万做成本预算，现在项目利润差了27%，需要我提醒你这缺口是怎么补上的吗？”
“哦，你预感铁定能过审的文案，刚被客户打回来了，备注是‘建议重修小学语文’。”
林深吐槽high了，全然没注意到花知语差到不能再差的脸色。
“你上次在车上说预感高架会堵，硬要我改道，结果绕进城北物流集散中心，堵了西十五分钟。于是迟到错过了那天的现场勘景，后来方案里公园长椅摆反了方向，客户问我是不是故意做的镜面特效…”
“你还敢说自己的第六感准，哪里准？”
花知语小脸儿憋得通红，默默把林深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没想到傻逼老板明面上好好先生，暗里抓了她那么多把柄，还件件门儿清！
花知语眯起眼睛，“至少即将发生的事情，我第六感一定准！”
林深显然不信，“是啥？”
花知语伸手，将他耳朵拽到自己耳边，轻声道：“你准备了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小雨伞，今晚一个也别想用！”
*
苏清让见沈栖璃衣着单薄，没说两句就打发她回去了。
刚打开门，她头顶的几根儿碎发就倏地立了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她捂着心口，惊魂未定。
裴聿修西装穿得懒散，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
他双腿交叠坐在餐桌旁，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塑料小叉子，正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吃剩的无花果蛋糕。
“门锁密码很难猜吗？”他拖长调子，不拿正眼看她，“你所有密码都是高中开学那一天。”
意义不在高中开学那天，是对你一见钟情的那天。
沈栖璃晃了晃头，试图把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从脑壳里甩出去，“我不是问你怎么进来…我的意思是你来干嘛？”
“苏清让能来，我来不得？”裴聿修扔了叉子，起身向她走来，“这是从一个妻子嘴里应该说出的话吗？”
沈栖璃瞪他，“我的确不应该对你这么客气，我应该骂你！”
她扬起下颌，露出白玉般的颈子，透出几分傲然的意味。
虽在恼，这气恼的模样也堪入画。
她生气时，眼波不再漾着一汪平静的春水。
冷若寒潭的眸子里，映衬出裴聿修野痞欠揍的笑。
“我帮你解决工作麻烦，你还要骂我？没礼貌。”
“那我谢谢你，你能走了吗？”
“苏清让吃饱喝足，我就只有声谢谢？”
“那怎么着…”沈栖璃瞥了眼桌子上残羹冷炙，“我给你热热，你对付一口？”
“普通饭菜填不饱我的胃口，我要的是你。”
狗男人身上的味儿，散着浪骚！
发到她身上来了，简首不可理喻！
沈栖璃打开入户门，“我现在礼貌请你出去，你再赖着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抓你老公？”裴聿修挑眉，“拒绝履行夫妻义务属于家暴，我才要起诉！”
“那正好，起诉我的时候，顺便把婚离了。”
裴聿修瞬间敛笑，鹰隼般的双眸冷得淬冰。
沈栖璃被他盯得发毛，“你干嘛，还要打我吗？”
裴聿修猛地弯腰，一手抄过她膝盖，一手紧箍她腰背，轻而易举将她整个人扛上了肩头，还顺便带上了门。
沈栖璃惊呼，“裴聿修你干嘛，放我下来，混蛋！”
她胃部被他坚硬的肩膀顶得难受，血液逆流上头，又羞又气，握拳击打他后背。
那点力道对他来说如同瘙痒。
他充耳不闻，步履稳重地走进卧室，将她往床上一抛。
暄软的床垫弹动几下，她才陷落其中。
想要挣扎坐起，眼前却被阴影笼罩。
裴聿修脱了外套，摘了领带。
单膝压上床沿，俯身贴近，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完全困在他的气息之下。
小臂上的青色血管，泾渭分明地缠绕、蔓延至手肘以上。
是醋意，是想念，也是“离婚”二字的刺激。
他没“怜香惜玉”，急切猛烈且又衣冠楚楚的、深深占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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