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鼠辈，不足为虑。”袁术慢悠悠地放下杯盏，“不过你既然有心，我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
“这样吧，我拨你一千兵，再给你些军粮马匹，你去当利助战便是。”
一千兵？
孙策的拳头在袖中攥紧。
这跟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一千人丢进江东战场，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袁术这老小子，就是想把他当条狗，拴在身边，既不给肉吃，又不让跑远。
孙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
他脸上挤出感激的笑容：“多谢明公厚爱！只是……”
“只是什么？”袁术有些不耐烦了。
孙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锦盒。
他单膝跪地，将锦盒高高举过头顶。
“策别无长物，唯有先父遗留下的此物，愿献与明公，以报明公知遇之恩！”
锦盒打开，一方宝印静静躺在其中。
印上霞光流转，隐有龙气盘旋。
“传……传国玉玺！”
袁术手里的蜜水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几步冲下台阶，一把从孙策手里夺过锦盒。
他捧着玉玺，翻来覆去地看，手指都在颤抖，嘴里喃喃自语。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是真的！是真的！”
这可是天子之证！
有了它，他袁公路称帝，便是名正言顺，天命所归！
他再看向孙策，那张倨傲的脸上，己经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
“好！好啊！伯符！”
袁术亲手扶起孙策，热情得像是见到了亲儿子。
“你如此忠心，我岂能亏待你！”
“说吧，你想要什么？兵马，钱粮，尽管开口！”
孙策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策不敢奢求太多，只求明公能将先父当年的旧部，拨还给策。”
“准了！”袁术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程普、黄盖、韩当那些人，全都给你！”
“我再给你三千军马，粮草辎重管够！即日开拔！”
“多谢明公！”
孙策重重一拜，眼底深处，一抹寒光闪过。
袁术，你这辈子做的最亏本的买卖，就是今天了。
……
孙策走出州牧府，一个青衣小厮快步跟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行。
“公瑾，这出戏，唱得如何？”孙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那小厮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秀儒雅的面庞，正是周瑜。
“主公以顽石换精兵，以枷锁换自由，此乃龙归大海之兆。”周瑜微微一笑，“只是袁术得了玉玺，怕是离死不远了。”
孙策哈哈大笑。
“他死不死，与我何干？我只要我爹留下的兵！”
二人穿过街巷，朝着城外军营走去。
此时的孙家军营，气氛压抑。
主帐内，三位头发花白的老将，正相对无言，只是闷头喝酒。
程普，黄盖，韩当。
他们都是跟着孙坚从长沙一路杀出来的百战老兵，是昔日江东猛虎最锋利的爪牙。
可如今，猛虎己逝，爪牙蒙尘。
他们被袁术收编，名为将军，实为囚徒，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在这寿春城外蹉跎岁月。
“德谋，你说咱们这辈子，还有机会回到江东吗？”韩当灌下一大口酒，声音嘶哑。
程普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刀擦得更亮了。
黄盖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酒碗乱跳。
“他娘的！想我黄公覆，当年跟着主公，何等风光！现在却要在此看袁公路那厮的脸色！憋屈！”
他一头花白的头发，因为激动而根根倒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
孙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三人见到他，连忙起身行礼：“少主公。”
孙策摆了摆手，径首走到主位坐下。
他看着眼前这三位父亲留下的肱股之臣，看着他们两鬓的白发和眼中的落寞，心中一阵酸楚。
“三位叔伯。”
孙策开口。
“收拾行装，我们回家。”
回家？
三个老将全都愣住了。
黄盖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急切地问：“少主公，此话怎讲？袁术那厮，肯放我们走了？”
“他不仅放了，还把兵马粮草都备齐了。”
孙策将袁术的手令拍在桌上。
“我用传国玉玺，换回了你们，换回了我爹的旧部！”
“从今往后，我孙策，便是你们的主公！”
话音落下，整个大帐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三个年过半百，在沙场上流血不流泪的汉子，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主公！”
黄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末将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程普和韩当亦是虎目含泪，对着孙策，重重叩首。
“我等，愿为主公效死！”
“好！”孙策扶起三人，“有三位叔伯在，何愁大业不成！”
他随即向三人引荐了周瑜。
“这位是我的总角之交，周瑜，周公瑾。其才智，不在子房、陈平之下。日后，他便是我军的大都督。”
三位老将打量着这个俊秀得不像话的年轻人，虽有疑虑，但出于对孙策的信任，还是拱手见礼。
“只是……”黄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主公，那传国玉玺，是先主公用性命换来的呀，就这么给了袁术那厮，太可惜了。”
孙策闻言，朗声大笑。
“公覆叔此言差矣。”
他走到黄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块破石头，怎比得上三位叔伯的忠肝义胆？”
“玉玺没了，可以再夺。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有你们在，我孙策，才算真正有了根基！”
“江东，就在我们脚下！”
一番话，说得三位老将热血沸腾，再无半点疑虑。
“主公英明！”
孙策亲手为三位老将斟满了酒。
“今日，我们叔侄兄弟，不醉不归！”
黄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粗豪地抹了把嘴：“主公！这酒，喝得痛快！比在袁术那厮手底下喝的蜜水，带劲多了！”
韩当也跟着点头：“是啊，憋屈了这么些年，总算是能喘口大气了。”
程普性子最沉稳，他放下酒碗，看向孙策：“主公，接下来，我们打哪？”
这一问，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那张铺在案几上的江东地图。
孙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曲阿的位置上点了点。
“刘繇的主力，全在这里。他以为我会像我舅父他们一样，去啃他这块硬骨头。”
黄盖站了出来，声如洪钟：“主公，末将愿为先锋！给我五千兵马，定为主公拿下曲阿，斩了刘繇那老儿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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