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天司台。”
“寡人寂寥时常常会来这儿。”
墨玄临曲着腿肆意闲散的坐着，仰面遥望着漫天的星星，神色不明，但又好似夹杂着些许落寞与孤寂。
“那天子定是瞧过多次妾身不得见的夜景呢。”明云婉莞尔一笑轻声细语道。
墨玄临闻言勾起唇，为她这句话心中有了些许宽慰。
可这一抹浅笑很快便消失殆尽了。
只听他沉声说：“你知道寡人为何如此厌恶生辰日么？”
“历代帝王，生辰皆是大办，而寡人与他们截然相反。”
这是要和她坦白黑化的原因了？
明云婉收回欣赏夜色的视线诧异的瞧了眼墨玄临。
墨玄临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寡人自出生起便不受人喜爱，生母是低等婢女。”
“她趁着先帝醉酒乘机而入，随后便有了我。”
明云婉疑惑，“你是王子诶，虽然生母身份不高，好歹是母凭子贵，旁人应该也不敢轻视你吧。”
“王子又如何？”墨玄临觉得可笑，“先帝深爱王后，王后是个心善之人，但碍于体弱一首未曾有孕。于是在太后的威压下封了母亲为良人，以后母亲便诞下了寡人。”
“寡人是王宫中第一个王子，太后很是欣喜，将母亲升为了夫人。”
明云婉静静的坐在一旁聆听。
听到这儿她觉得奇怪，“那你的出生应是受尽宠爱，而不该像这般厌恶至极。”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墨玄临惆怅颔首，“寡人虽是王子，但先帝始终记得寡人是如何来的，不愿踏入母亲的宫殿。”
“母亲的野心不止如此，她不甘心先帝独宠王后，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的勾引先帝，甚至给寡人下毒。”
“下毒？？你母亲疯了吗？！”明云婉难以置信脱口而出。
墨玄临从一旁小几上拿来酒盏仰头一饮而尽，他像是在和明云婉说一个虚构捏造的故事一般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零星笑意。
他侧目扫了眼两只大眼睛里满是震惊明云婉。
“疯？”
“她确实是疯了。”
“寡人第一次中毒乃是误食发物，浑身滚烫，神志不清，甚至惊动了太后，那一夜不仅太后，王后和天子也来了。”
“自那以后母亲偏执的认为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引来先帝，引他来看看自己。”
“一次次下毒又一次次解毒，各种各样不会伤及性命的毒药寡人都尝试过。”
“这也是寡人头疾久久不愈的缘由。”
是药都有三分毒，更何况是真正的毒药。
一次次中毒一次次解毒，还是那么小的孩子，身体承受不住，余毒积少成多，头疾怕是这样来的。
不过明云婉倒是头一回听说墨玄临还有这毛病的。
“这病可有痊愈之法？”
墨玄临饶有意味的定定凝她一眼，“有。”
明云婉被他这一眼瞧得的莫名其妙，回想他有那风静大师诊治小小头疾应当不是问题。
“是你。”
“？”
明云婉惊讶，她指着自己再次确认了一遍，“我？”
墨玄临平静点头，“不知为何，寡人同你在一处时，头疾之痛便会消减。”
这是她穿书的金手指？？
难怪她一入宫和暴君见了一面就被他日日带在身边，有自己的陪伴他杀人也少了，全然不似传闻中描述的那暴君一般。
这金手指真硬啊嘿嘿嘿……
明云婉眨巴眨巴眼睛，一阵傻笑，眼珠子还不老实的乱转结果被墨玄临在脑袋上来了个爆栗。
明云婉捂着脑袋，“疼！”
墨玄临又灌下一口酒，带着一股邪气肆意一笑，“又在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明云婉哪敢把心里在想什么说出来。
“可是这和天子您不爱过生辰有何关系？”
墨玄临接着说：“在寡人六岁那年先王后终于怀孕了。”
“先帝大喜甚至昭告天下在王后的胎儿还不足西月时便立下诏书若是王子便立为太子。”
“先帝这也太偏心了。”明云婉忍不住为墨玄临打抱不平。
墨玄临只是冷笑，“哪有什么不公平，归根结底还是不爱罢了。”
言语之间墨玄临的酒壶见底了，他将最后一杯酒倒入酒盏中准备一饮而尽时候被明云婉按住。
“你要是醉倒了可没人能抱我回去了，醉醺醺的抱我若是摔了我和你没完！到时候要是再头疼你也自己受着！”
墨玄临只好作罢，将酒盏捏在手里。
高台上风大，明云婉打了个寒颤，毫不犹豫的钻进墨玄临的怀里被他全方位的包裹取暖，贴在他的心口感受他说话时胸腔震动的安全感。
墨玄临扶额轻笑，伸手捏了把明云婉的脸颊，任由她抱着自己取暖。
“也是自那时起，大楚天灾肆意，百姓灾民无家可归，后经过天司台的大师夜观天象，命批寡人是灾星，疫病和灾难都是寡人带来的。”
“之后我便被丢入了冷宫，他们谁都不愿担上杀我的名声，于是打算用这种方法让我自生自灭。”
“母亲也被他们逼迫，最后投井自尽，寡人昨夜所去的宫殿便是寡人儿时同母亲的居所。”
原来不是白月光，也不是莞莞类卿，他只是想念母亲了。
明云婉听的一股火，一双秀眉拧做一团，气愤填膺，“怎么他们都欺负你这个才六岁的孩子，太可恶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墨玄临阴翳冷笑，“可是谁能想到寡人活下来了。”
“他想熬到寡人死，没成想他自己先死了。”
“寡人坐上这个位置第一件事便是将那所谓的司天台大师腰斩，夷三族，让世上再无他一脉。”
“那一日鲜血染红了整条护城河，那样的盛景可惜你无法看见。”
他们所谓的大人将所有的灾难都怪罪在了一个才到六岁，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孩身上，也不知道在那阴冷凄凉的冷宫里他是怎么生存的。
光是想想她便觉得心疼不己。
明云婉不自觉的抬起头，视线从修着金线的蓝黑色龙袍的领口一度向上，掠过他线条锋利的喉结，最终落在了他下颚上一颗淡不可察的朱砂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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