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透过薄雾，洒在温氏物流产业园的水泥地面上，映出一排排整齐的集装箱影子。岑溪站在产业园入口，看着眼前庞大的物流体系——高耸的智能仓储货架、穿梭的无人搬运车、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处处透着“现代化”与“合规化”的气息，可她心底的疑虑，却像产业园外的雾气，迟迟散不去。
“岑小姐，早上好。”陈默快步走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参观路线图，“今天我们重点参观海外物流对接区，温总特意吩咐，让我把每个环节都给您讲清楚，确保您对我们的合规流程没有疑问。”
岑溪接过路线图，目光扫过“集装箱查验区”“铅封管理室”等标注，指尖在“铅封管理室”几个字上停顿了一下——当年“蛇鳞”集团的走私集装箱，就是用特制铅封掩盖暗格，而铅封的管理，是整个走私链条中最关键的环节。
“麻烦陈特助了。”岑溪收起路线图，语气平静，“我们先去集装箱查验区看看吧，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货物查验流程。”
陈默点点头，带着岑溪和缉私局的同事往查验区走。路上，岑溪刻意放慢脚步，目光扫过停在路边的集装箱。这些集装箱都是统一的蓝色，侧面印着温氏的logo和编号，看起来和普通集装箱没什么区别。可当她走到一个编号为“W-837”的集装箱旁时，脚步突然顿住了——这个编号的末尾两位“37”，和当年“蛇鳞”走私集装箱常用的编号末尾两位，完全一致。
“陈特助，”岑溪指着那个集装箱，装作随意地问道，“你们的集装箱编号有什么规律吗？我看这个‘W-837’，末尾的‘37’很特别。”
陈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笑着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按采购顺序编的号，‘W’是温氏的首字母，后面的数字就是顺序号。岑小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岑溪收回目光，掩饰眼底的波澜，“只是觉得编号挺好记的，随口问问。”
她心里很清楚，陈特助在撒谎。“蛇鳞”的集装箱编号末尾两位都是“37”，这是商靳特意定的规矩，说是“37”谐音“生财”，图个吉利。温氏的集装箱编号也用“37”结尾，绝不是巧合，而是温屿在刻意留下线索，或者说，是在试探她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细节。
走到查验区，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对集装箱进行开箱查验。岑溪凑过去，看着工作人员打开集装箱门——里面装满了电子设备，整齐地堆放在托盘上，每一件货物都贴着合规标签，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的查验流程很严格，”陈默在一旁介绍，“每批货物到港后，都会随机抽取30%进行开箱查验，核对货物名称、数量、规格是否与报关单一致，确保没有违禁品。”
岑溪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工作人员手中的铅封上。那是一个银色的铅封，上面印着温氏的logo，形状是长方形，边缘有细微的纹路。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铅封的形状和纹路，除了logo不同，和当年“蛇鳞”集团用的定制铅封，几乎一模一样！
“陈特助，能给我看看你们的铅封吗？”岑溪指着工作人员手中的铅封，语气尽量自然。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示意工作人员把铅封递给岑溪。岑溪接过铅封，指尖抚过边缘的纹路，触感熟悉得让她心头一紧——当年她在“蛇鳞”卧底时，每天都要检查铅封，对这些纹路的触感记得清清楚楚。温氏的铅封，不仅形状、纹路和“蛇鳞”的一致，连材质都一样，都是用特殊的合金制成，硬度极高，普通工具根本无法打开。
“你们的铅封是定制的吗？”岑溪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是的，”陈默回答，“为了防止铅封被伪造，我们特意找厂家定制的，上面的纹路和logo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我们的授权，厂家不会给其他企业生产相同的铅封。”
“那你们的铅封管理流程是怎样的？”岑溪追问，“比如铅封的领取、使用、回收，都有记录吗？”
“当然有，”陈默带着岑溪走到旁边的铅封管理室，指着墙上的电子屏，“我们有专门的铅封管理系统，每一个铅封都有唯一的编号，领取人、使用时间、对应的集装箱编号，都会记录在系统里，随时可以查询，确保全程可追溯。”
岑溪看着电子屏上的记录，每一条都清晰详细，领取人签名、使用时间、集装箱编号，应有尽有，看起来没有任何漏洞。可她心里的疑虑却更重了——如果温氏真的在走私，他们肯定会在铅封管理上做手脚，而这么完善的记录，要么是他们真的合规，要么就是他们的伪装太过完美，完美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能给我看一下上个月的铅封使用记录吗？”岑溪指着电子屏，语气坚定。
陈默的脸色微微变了，他犹豫了一下，才在电子屏上操作，调出上个月的记录。岑溪仔细看着每一条记录，目光突然停在一条“铅封丢失”的记录上——编号为“W-037”的铅封，在9月15日的记录中显示“使用后丢失”，领取人是一个叫“李军”的工作人员。
9月15日——这个日期，正是她发现卧底档案被撕毁的第二天；“李军”这个名字，她也有印象，当年“蛇鳞”集团负责铅封管理的，也叫李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李军’是谁？”岑溪指着记录上的名字，问道，“他为什么会弄丢铅封？后续有没有调查？”
陈默的眼神更加慌乱了，他避开岑溪的目光，语气有些含糊：“李军是我们物流部的普通员工，上个月弄丢铅封后，我们己经对他进行了处罚，还加强了铅封管理，后续没有再出现类似情况。岑小姐，这只是个意外，没什么好调查的。”
“意外？”岑溪冷笑一声，“一个管理如此严格的企业，会轻易弄丢定制的铅封？而且还是在‘蛇鳞’案的关键日期附近？陈特助，你觉得这只是意外吗？”
她的话让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岑溪知道，陈特助肯定知道什么，只是不敢说——他是温屿的特助，肯定对温屿的计划有所了解，甚至可能参与其中。
“岑小姐，我们还是去下一个环节参观吧，”陈默试图转移话题，“海外物流对接中心还有很多流程等着您看呢。”
岑溪没有再追问，只是将铅封还给工作人员，心里却己经有了计划——她要找到这个叫李军的工作人员，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如果这个李军就是当年“蛇鳞”的铅封管理员，那就能证明温氏和“蛇鳞”的关联，也能证明温氏确实在利用和“蛇鳞”相同的方式进行走私。
走到海外物流对接中心，岑溪看着工作人员正在将集装箱装上货轮，货轮的侧面印着温氏的logo，目的地是东南亚的一个港口——这个港口，正是当年“蛇鳞”集团主要的走私目的地之一。
“你们的货轮主要往返哪些港口？”岑溪问道，目光盯着货轮上的集装箱。
“主要是东南亚和欧洲的几个港口，”陈默回答，“都是正规的贸易港口，有完善的海关监管体系，不会有任何问题。”
“是吗？”岑溪的目光突然落在货轮甲板上的一个集装箱上——那个集装箱的编号是“W-137”，末尾同样是“37”，而且集装箱的侧面，有一个极小的划痕，形状像一片叶子，和当年她在“蛇鳞”的集装箱上留下的标记，一模一样！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快步走到岸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可货轮己经开始缓缓驶离码头，那个集装箱很快就被其他集装箱挡住，再也看不见了。
“岑小姐，您怎么了？”陈默注意到她的异常，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没什么，”岑溪收回目光，压下心底的波澜，“只是觉得货轮很大，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货轮离港，有点好奇。”
她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陈默己经对她有所警惕，如果她再继续追问，只会打草惊蛇。她需要先离开产业园，整理好今天的发现，再制定下一步的调查计划。
参观结束后，陈默送岑溪和缉私局的同事离开产业园。在车上，岑溪拿出手机，悄悄给温屿发了一条短信：“铅封、编号、李军，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很快，温屿回复了一条短信：“小心李军，他是张海涛的人。铅封和编号，是我给你的证据，也是给你的警告——张海涛还在利用‘蛇鳞’的方式走私，你要尽快找到证据，否则他会先对你下手。”
岑溪看着短信，手指微微发颤。原来李军是张海涛的人，温屿故意让李军弄丢铅封，就是为了给她留下线索；而铅封和编号与“蛇鳞”一致，是为了提醒她，张海涛还在继续当年的走私勾当。温屿的用心，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回到缉私局，岑溪立刻将今天的发现整理成报告，重点标注了铅封、集装箱编号、李军这三个疑点，准备交给王局。可就在她要去找王局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前台打来的：“岑小姐，有一位叫李军的先生找您，说是温氏物流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李军来找她了？岑溪的心跳瞬间加速。他为什么会来找她？是张海涛派他来试探她，还是他想向她透露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对前台说：“让他到会议室等我，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她将报告锁进抽屉，又悄悄把手机调成录音模式，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不管李军是来试探还是来透露消息，她都必须做好准备，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
走进会议室时，李军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紧张。看到岑溪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语气急促：“岑小姐，我知道你在调查温氏和‘蛇鳞’的关系，我有证据，我可以帮你！”
岑溪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张海涛的人，不是吗？”
李军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低下头，声音带着颤抖：“我确实是张海涛的人，当年‘蛇鳞’的铅封管理也是我负责的。可我不想再做违法的事了，张海涛让我在温氏继续管理铅封，帮他走私，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配合，就杀了我的家人。我真的受不了了，岑小姐，我想举报他，我想赎罪！”
李军的话让岑溪的心脏猛地一缩。如果李军说的是真的，那就能证明张海涛确实在利用温氏的物流网络走私，也能证明温屿说的是实话。可她不能轻易相信李军——他是张海涛的人，很可能是张海涛派来的卧底，想故意给她假证据，让她掉进陷阱。
“你有什么证据？”岑溪追问，目光紧紧盯着李军，“如果你的证据是真的，我可以帮你申请证人保护，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但如果你敢骗我，后果你应该清楚。”
李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岑溪：“这里面有张海涛让我走私的货物清单、铅封使用记录，还有他和海外走私集团的通话录音。这些都是我偷偷保存下来的，岑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想赎罪！”
岑溪接过U盘，指尖抚过冰冷的外壳，心里却充满了犹豫。这个U盘里的证据，到底是真的，还是张海涛设下的陷阱？她看着李军紧张的眼神，又想起温屿的短信，心里渐渐有了决定——不管这是不是陷阱，她都必须查下去，因为这可能是揭开真相的唯一机会。
“我知道了，”岑溪收起U盘，语气平静，“你先回去，注意安全。如果张海涛有任何动作，立刻联系我。我会尽快核实证据，如果证据属实，我会帮你申请证人保护。”
李军点点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谢谢你，岑小姐，我相信你。”他站起身，快步走出会议室，脚步有些踉跄，显然是害怕被张海涛发现。
岑溪看着李军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握紧了手中的U盘。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危险——如果U盘里的证据是真的，张海涛肯定会狗急跳墙，对她和李军下毒手；如果证据是假的，她不仅会白费功夫，还可能被张海涛反咬一口，失去王局的信任。
可她没有退路。她拿着U盘，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里坚定了信念——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必须找出真相，将张海涛这个隐藏在缉私局里的内鬼绳之以法，还“蛇鳞”案一个清白，也还商靳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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