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指挥中心里的空调风都像是停了半秒，一个带着喘劲儿的急促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控制台上方的辅助屏幕 “咔嗒” 亮了块新区域。
054A 护卫舰 “吕梁号” 舰长雷毅的脸占满了画面。他左眉骨上还沾着点黑褐色的硝烟印子，像是刚从舰桥甲板上跑下来，衣领子没理平整，眼神首勾勾盯着镜头，握着对讲机手咪说：“龙指！真不能再等了！浪速和秋津洲那俩货看着退了 —— 离高升号也就二十海里，根本就是盯着肥肉不松口！”
他说着往前凑了凑，指节攥得发白，声音压得低但冲劲没减：“那船上可是几百号陆军弟兄，背着枪揣着干粮，是要去朝鲜的！秋津洲的主炮现在就对着高升号船身，真等它开炮，高升号那商船的铁皮壳子，连半发炮弹都扛不住！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倭寇把人一锅端？”
“我请求带吕梁号前出！” 雷毅的语速快了些，喉结动了动，“垂发系统早调好了，32 单元里的鹰击 - 83J，现在就锁着秋津洲的水线 —— 您只要点个头，一发过去，它的螺旋桨就得废，立马失去动力！要是嫌不够，我让后甲板的电磁近防炮对准它的炮位，敢抬炮就把它炮管打歪！”
话刚落，控制台侧面负责雷达监控的兵低低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按了下屏幕上 “秋津洲” 的追踪标记，那小红点还在慢慢挪，离高升号的绿点始终没拉开距离。
几乎同时，通讯器里飘来政委高磊稳得像礁石的声音，没雷毅那么急，但每个字都沉：“龙渊同志，我在反应堆舱这儿盯着呢 —— 屏幕上的中子通量曲线跳得挺稳， coolant（冷却剂）压力也正常，你放心。” 他顿了顿，手指在控制台边缘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斟酌词儿，“但雷毅同志，还有大伙儿，咱得冷点心眼。”
“刚把吉野号的指挥塔打穿，逼退浪速和秋津洲，这己经够逆天了 —— 丰岛海战原本的结果，咱心里都门儿清。可现在要是再主动开火，哪怕只是驱离，日军那边能善罢甘休？” 高磊扶了扶眼镜，镜片上沾了点控制台的蓝光，他用指腹擦了擦，又按回去，“谁知道这年代的联合舰队藏了多少船？横滨港、佐世保港，说不定还有没出动的战列舰！咱延安号的电磁炮是厉害，可备弹就 100 发，连续打 10 分钟就得停 —— 冷却系统得等半小时才能再启动，这半小时里，日军要是来三艘船围上来，咱怎么办？”
他声音沉了沉，带着点后怕：“吕梁号的超导储能阵列，昨天跟吉野号缠斗时己经耗了三分之一，再高强度打一场，储能器就得报警 —— 咱不是怕打，是怕打完了，连回去找路的船都剩不下。这鬼地方连个卫星信号都抓不到，真被围了，喊救援都没地儿喊！” 旁边负责记录参数的兵低头飞快写着，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
没等雷毅反驳，补给舰长陈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手里像是捏着个翻得卷边的笔记本，翻页声透过通讯器传过来：“指挥舰，我得说句实在的。咱的弹药、油料，看着能自持，其实就是‘啃老本’—— 昨天给吕梁号补柴油的时候，我查了垂发弹仓，16 枚鹰击 - 83J，少一枚都补不上。咱的弹药库就这么大，拆了东墙补不了西墙，电磁炮炮弹更是没法现造，延安号那 100 发，打一发少一发。”
他顿了顿，声音没拔高，但透着股务实的硬气：“再说高升号，它是商船，满员载着人，吃水线都快到甲板了。就算把秋津洲驱走，它那 8 节的航速 —— 啥概念？比咱的救生艇快不了两海里！日军随便派艘驱逐舰过来，半天就能追上。”
“还有镜泊湖号的无人输送艇，就 6 艘，每艘最多塞 20 人，120 人一趟。高升号上多少人？至少 500！来回得 9 趟，5 个多小时 —— 这期间日军要是派侦察机过来，一准儿能发现。到时候别说救人，咱的输送艇都得被当成活靶子！” 陈光合上笔记本，指节敲了敲封面，“我不是拦着救人，是咱得算明白账：要是把家底赔进去，最后人没救成，咱对得起身后的弟兄吗？”
指挥中心里又静了下来，只有控制台的指示灯在暗里眨着，龙渊手指在桌面上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纠缠的红绿光点，没说话，但指腹蹭过桌沿的划痕 —— 那是上次演习时留下的印子，此刻倒像是在提醒他，每一步都得踩在实地上。雷毅的头像还停在辅助屏上，眉骨的硝烟印子没淡，眼神里的急劲儿也没散，只是喉结又动了动，没再接着喊；高磊那边传来反应堆冷却泵的轻微嗡鸣，他大概还在盯着数据流；陈光的笔记本声没再响，估计正等着龙渊拿主意。连负责通讯的兵都没敢喘大气，只敢用余光瞟着主屏幕上的海图 —— 那片海，此刻静得吓人，却藏着能吞了船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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