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厂长视察的风波过后,互助小组的士气不降反升。有陆厂长“撑腰”的消息不胫而走,组员们心里有了底,干劲更足了。叶苏也调整了策略,将最复杂的口金安装等工序留给自己和手艺最好的李秀兰,其他人则专注于裁剪、拼布和基础缝合,分工明确,效率大大提高。
周大姐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她通过关系,联系到了市百货公司处理库存零头布的渠道,可以用很低的价格买到一些质量不错但颜色或尺寸不太规整的布料,正好适合她们做拼布。
有了便宜的原料,又有了明确的分工和叶苏不断优化的设计,第一批试做的二十个手包很快就完成了。这些手包样式新颖,有复古的口金包,有简约大方的托特包,还有小巧玲珑的零钱包,拼色雅致,针脚细密,上面还点缀着李秀兰精心绣制的梅兰竹菊等小图案,比周大姐带来的样品精致了不止一个档次。
样品送到工会,王玉芬主任爱不释手,立刻拍板:“好!这批包先放在厂办小卖部试试水!定价……定三块五一个!” 这价格,比她们之前做的套袖围裙贵了数倍,但考虑到用料和工艺,也算合理。
样品上架的当天下午,王主任就兴冲冲地跑来活动室:“卖了!全卖了!好几个科室的女同志看到,首接包圆了!还有不少人预订呢!”
活动室里瞬间沸腾了!组员们激动得脸都红了,互相拉着胳膊,不敢相信。
“三块五一个!天哪!这……这抵得上我男人小半个月的工资了!”张婶子声音都在抖。
“我就说能行!叶苏设计的包就是好看!”王梅与有荣焉。
连一向沉静的李秀兰,嘴角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着自己绣的花样,眼里有光。
叶苏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喜悦像暖流一样涌遍全身。成功了!她们的转型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这不仅意味着更高的收入,更证明了她们的价值和潜力!
“大家辛苦了!”叶苏提高声音,压下激动,“但这只是开始!我们要保证质量,不能砸了招牌!接下来,我们还要设计更多款式,做得更好!”
“对!做得更好!”组员们异口同声,信心百倍。
晚上回到家,叶苏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婆婆见她这么高兴,忙问缘由。叶苏把好消息一说,婆婆也乐得合不拢嘴,首夸她有本事。
陆峻下班回来,一进门就感受到家里不同以往的欢快气氛。婆婆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诉了他。
“峻娃子,你知道不?苏苏她们做的那个什么手包,卖了三块五一个!一下就卖光了!”
陆峻脱下外套,看向叶苏。灯光下,她眉眼弯弯,脸颊因为兴奋泛着红晕,眼睛里像落满了星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耀眼的光彩。这是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属于事业成功的自信和喜悦。
他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平静,只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
叶苏见他反应平淡,心里那点小得意稍稍收敛了些。也是,他一个厂长,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成绩在他眼里可能不算什么。
晚饭后,叶苏在灯下核算这次的分红。二十个包,毛利七十块,扣除布料成本和一些杂费,净利接近六十块!按工分分配,每个参与的组员都能分到两三块钱,相当于多挣了半个月的工资!而她作为主要设计者和技术指导,分到了十块钱。
这是一笔巨款!叶苏拿着那沓厚厚的毛票,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这时,陆峻洗漱完,走了过来,将一个牛皮纸包着的小方盒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给你的。”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叶苏一愣,放下手里的钱,疑惑地拿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黑色的笔身,镀金的笔夹,在灯下闪着沉稳的光泽。在这个年代,这绝对是件贵重又体面的礼物。
“这……”叶苏惊讶地抬头看他,“为什么给我这个?”
陆峻目光扫过桌上她画的那些设计草图,语气平淡:“画图方便。”
简简单单西个字,却让叶苏的心猛地一跳。他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了她每天用铅笔头在废纸上画图的辛苦,所以他送了她一支好钢笔。这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细心观察后的体贴。
这份“奖励”,比任何语言都更让她心动。
“谢谢……我很喜欢。”她握紧那支钢笔,笔身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暖成一片。
陆峻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欢喜,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移开视线,状似无意地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苏着钢笔,兴奋地分享她的计划:“我想设计一个系列,春夏款的,用更轻薄的布料,颜色也鲜亮些。还可以尝试做一些搭配衣服的胸针、发夹之类的小饰品……”
她侃侃而谈,眼睛闪闪发光。陆峻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偶尔在她提到工艺难点时,会从技术角度给出一点简单的建议。
灯光下,一个说,一个听,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融洽和温馨。
陆星衍坐在地上玩着爸爸给他新做的小木枪,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虽然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那种愉快的氛围,自顾自地咯咯笑起来。
夜深人静,叶苏躺在炕上,手里还握着那支钢笔。窗外月色如水,她心里也像被月光照亮的湖面,波光粼粼。
她想起他今天在小组的挺身而出,想起这支沉甸甸的钢笔。这个看似冷硬的男人,正用他沉默而有力的方式,一点点走进她的生活,支撑着她的梦想。
她忽然觉得,穿越到这个年代,遇到这样一个“丈夫”,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而隔壁房间,陆峻躺在床上,眼前浮现的,却是叶苏今晚谈及未来时,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充满生命力和吸引力的光芒。
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个变得越来越耀眼的女人,未来还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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