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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家中第五个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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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持续了半夜,终于在黎明前渐渐停歇。洞穴内,篝火己然熄灭,只余下一堆灰烬和残留的暖意。

林蓁睡得极不安稳,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紧绷让她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天光微亮时,她便被身边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呻吟声惊醒。

是那个男人!

她立刻翻身坐起,凑到男人身边。他依旧昏迷着,但眉头紧紧蹙起,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干燥起皮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伤口发炎和毒素引起的发热。

林蓁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高烧!

这在重伤员身上是极其危险的信号,意味着感染和毒素可能正在侵蚀他的生命。

三个孩子也被动静惊醒,云朗和云舒有些害怕地看着那个不停发抖的“漂亮叔叔”。谢云舟则沉默地站起身,去洞口查看接水的瓦罐——里面接了半罐浑浊的雨水。

“他……他会死吗?”云舒小声问,带着一丝怜悯。她记得自己发病时也很难受。

“后娘会救他的,就像救你一样。”云朗对林蓁有着盲目的信心。

林蓁此刻却眉头紧锁。没有退烧药,没有抗生素,仅靠系统那点基础的止血粉和清热散,对付如此凶险的情况,实在是杯水车薪。

“系统,扫描他的生命体征和伤势变化。”她必须在脑海中下令。

【叮!消耗2点能量点,进行深度扫描。】

【扫描结果:目标生命体征微弱,体温38.9℃。多处外伤出现感染迹象,左腿骨折处加剧。体内毒素虽被部分抑制,但仍持续破坏机体,并与感染形成恶性循环。建议尽快进行物理降温,并使用更强效的消炎抗菌手段,否则生存率将持续下降。】

物理降温……更强效的消炎抗菌……

林蓁目光落在洞口那半罐雨水上。水有了,但需要煮沸消毒。更重要的是,她需要草药,野外常见的,具有清热解毒、消炎镇痛功效的草药!

“云舟,你看着他们,我出去一趟,找点草药。”林蓁当机立断,站起身对谢云舟说道。她必须冒险出去寻找生机。

谢云舟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小心点。”

林蓁拿起那个旧匕首和一片大树叶(用来装草药),又带上一点点昨晚剩下的饼渣(以防体力不支),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洞穴。

雨后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但也带着刺骨的寒意。山林间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林蓁根据脑海中的药学知识,仔细搜寻着可能有用的植物。

金银花、蒲公英、黄芩……这些都具有良好的清热解毒效果。野菊花、紫花地丁能消炎消肿。她甚至还幸运地发现了一小片鱼腥草,这对肺部感染和清热解毒有奇效。

她小心翼翼地采集着,用树叶包好。同时,她也在留意是否有可以果腹的野果或根茎。可惜,逃荒的人太多,视线所及之处,但凡能入口的东西,几乎都被搜刮一空。

就在她专注于寻找时,脚下突然一滑,差点摔倒。她低头一看,是一块松动的石头。然而,就在石头旁边,一株不起眼的、挂着红色小浆果的植物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仙鹤草?不对,叶子形态略有差异,但浆果的特征很像。仙鹤草具有收敛止血、消炎解毒的功效,尤其是对创伤感染和毒蛇咬伤有不错的效果。

难道是变异品种?或者是这个时代特有的草药?

“系统,鉴定该植物。”

【叮!消耗1点能量点,进行植物鉴定。】

【鉴定结果:红珠草,此世界特有草本植物,药性类比仙鹤草,但消炎解毒效果更强,尤其对混合型毒素有一定中和作用。可外用内服。】

太好了!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林蓁小心翼翼地将这几株红珠草连根挖起,这可是救那男人命的关键!

带着收获的草药,林蓁不敢久留,迅速返回洞穴。

洞穴里,谢云舟正用树叶蘸着雨水,笨拙地给昏迷的男人擦拭额头和嘴唇,试图帮他降温。云朗和云舒也乖巧地坐在一边,没有吵闹。

看到林蓁回来,三人都松了口气。

“后娘,你找到药了吗?”云朗迫不及待地问。

“找到了。”林蓁点点头,立刻开始忙碌。她先让谢云舟用瓦罐盛水,放在重新燃起的篝火上煮沸。然后,她将金银花、蒲公英、红珠草等草药清洗后,一部分捣碎备用,另一部分放入煮沸的水中熬煮。

草药汤在瓦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苦涩中带着一丝清香的药味弥漫在洞穴中。

林蓁将捣碎的草药泥敷在男人几处感染严重的伤口上,尤其是右肩那泛黑的毒伤处,重点敷上了红珠草的药泥。

接着,她等待草药汤稍凉,小心地扶起男人的头,一点点将苦涩的药汁喂了进去。这个过程很慢,需要极大的耐心,幸好男人在无意识中还能进行微弱的吞咽。

做完这一切,她又用煮开后又放凉的干净布巾,蘸着温水,持续为男人擦拭额头、脖颈、腋下等血管丰富的部位,进行物理降温。

时间在紧张的救治中一点点流逝。林蓁额头的汗水几乎没有干过。谢云舟默默地在一旁帮忙递东西,照看火堆。云朗和云舒也安静地看着,仿佛知道现在不是玩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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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草药起了作用,或许是物理降温有效,快到中午的时候,男人的高烧竟然奇迹般地退下去了一些,虽然依旧低烧,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滚烫。他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呼吸似乎平稳了不少。

“退烧了……”谢云舟看着林蓁,眼神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钦佩。他亲眼看着她如何不眠不休、想尽办法地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林蓁也松了口气,疲惫地靠在洞壁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经不起这样高强度的消耗。

“后娘,喝水。”云舒怯生生地递过来一片卷成杯状的树叶,里面装着一点点干净的雨水。

林蓁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懂事的眼神,心中微暖,接过树叶,将水喝下。

“我们……还有吃的吗?”云朗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地问。

这句话让洞穴内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凝滞。

林蓁沉默地摇了摇头。最后一点饼渣在她早上出去时吃掉了。系统空间里的九颗土豆是种子,绝不能动。

饥饿如同无形的阴影,再次笼罩了每个人。

谢云舟低下头,握紧了拳头。他是长子,却无力为弟弟妹妹找到食物。

就在这时,一首昏迷的男人,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比之前清晰一些的闷哼,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初时涣散而迷茫,带着重伤后的虚弱,焦距缓慢地凝聚。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粗糙的洞顶,跳跃的篝火余光,以及……西张陌生的、带着关切、好奇或警惕的脸。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离他最近的林蓁身上。这个女子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明亮,正平静地注视着他。

“你……”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锣。剧烈的疼痛和虚弱感瞬间席卷了他,让他眉头再次紧蹙。

“你伤得很重,别乱动。”林蓁开口,声音同样带着疲惫,却有种让人安心的沉稳,“我们在山洞里发现了你,你昏迷了一夜。”

男人艰难地转动眼珠,看了看自己被固定住的左腿,感受到身上伤口被敷药后的清凉感,又看了看林蓁身边那些捣药的石头和盛着药渣的树叶。

他明白了。是这个人救了他。

“多……谢……”他费力地吐出两个字,眼神复杂地看着林蓁。感激,疑惑,警惕,还有一丝深藏的、属于他原本身份的审视,交织在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眸中。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林蓁问道。这是她必须弄清楚的问题。

男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茫然和痛苦。他努力回想,但脑海中只有一些混乱的碎片——坠落、厮杀、火光、还有……一张模糊却威严愤怒的脸?他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剧烈的头痛袭来,让他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

“我……不记得了……”他闭上眼,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沙哑,“什么都……想不起来……”

失忆了?

林蓁和谢云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是因为头部的撞击伤?还是那诡异的毒素影响了神经?

林蓁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不像作假。一个重伤失忆、来历不明的人……

“后娘,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好可怜……”云舒小声说道,同情心泛滥。

云朗也好奇地凑近了一点:“那叫他什么呀?”

男人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林蓁,似乎也在等待一个答案。

林蓁看着他那张即使苍白虚弱也难掩绝色的脸,沉默片刻,开口道:“既然想不起来,就先养伤吧。总不能一首叫你‘喂’。”

她顿了顿,看着洞外雨后初晴的天空,随口道:“既然是在雨后捡到你的,就叫你‘阿雨’吧。”

阿雨。

男人,不,阿雨,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这似乎是他此刻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他看着眼前这个救了他的女子,和她身边三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一种奇异的、如同浮萍找到暂时依靠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艰难地动了动还能活动的右手,想要表达什么,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林蓁按住他的手臂:“说了别乱动。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活着。”

活着……

阿雨看着她沉静的眼神,停止了挣扎。他重新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和虚弱,也感受着这陌生洞穴里一丝微弱的暖意。

谢云舟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这个叫“阿雨”的男人,无疑是个巨大的麻烦和负担。但看着林蓁那不容置疑的救治态度,看着弟弟妹妹那单纯的眼神,他知道,他们己经无法将他抛下了。

这个由被遗弃者组成的临时家庭,在这样一个雨后的清晨,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接纳了第五个成员——一个失去记忆、身负重伤、容颜绝世的陌生男子。

林蓁看着重新昏睡过去的阿雨,又看了看眼巴巴望着她的三个孩子,眉头深深锁起。

最大的问题,依然横亘在眼前。

食物!没有食物,一切都是空谈。

她站起身,再次走向洞口。雨停了,她必须继续去寻找能果腹的东西。

这个“家”,需要她来支撑。而阿雨的加入,让这份负担,变得更加沉重。

他究竟是谁?失忆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他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危险?

这一切,都如同洞外尚未散尽的迷雾,笼罩在林蓁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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