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镇东头的杂役房，林凡正挥汗劈柴。十六岁的少年身形单薄，手掌布满老茧，额角汗珠砸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林凡，还劈？今日太极道宗外门收徒，不去试试？”隔壁王大叔扛着锄头路过，嗓门洪亮。
林凡动作一顿，黝黑的脸上掠过一丝黯然：“大叔，我根骨凡俗，去了也是白去。”
三年前，他曾随镇上孩童去测灵，水晶球毫无反应，被道宗执事斥为“朽木难雕”。自此，“资质凡俗”西个字，便成了他心头的刺。
正说着，镇西突然传来喧哗。七八名身着灰衣的汉子簇拥着一个锦衣少年，气势汹汹闯到杂役房外。为首汉子腰间挂着“黑风寨”令牌，三角眼扫过林凡，厉声道：“姓林的，欠我寨的三两银子，今日再不还，就卸你一条胳膊抵债！”
这是黑风寨的催债套路。上月林凡母亲重病，他向黑风寨借了高利贷，本想劈柴攒钱，却越欠越多。
林凡攥紧柴刀，手背青筋暴起：“再宽限三日，我一定还！”
“宽限？”锦衣少年嗤笑一声，他是黑风寨主的独子赵坤，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铃，“我爹说了，要么还钱，要么……把你那病秧子娘卖去山里配货，抵消债务。”
这话如尖刀剜心。林凡双目赤红，猛地抄起柴刀：“赵坤！你敢辱我母亲，我跟你拼了！”
“找死！”赵坤身后两名寨众狞笑着扑来。他们虽未入道，却常年打家劫舍，身手远胜林凡。
林凡虽怒，却不莽撞。他自幼在杂役房穿梭，最懂借力打力。见一人拳头挥来，他侧身避开，顺势将对方推向另一人，两人撞作一团。随即脚尖点地，抄起墙角一根扁担，横扫而出。
“砰！”扁担抽在一名寨众膝盖上，对方惨叫着跪地。但更多人围了上来，林凡很快被逼到墙角，肩头挨了一拳，喉头涌上腥甜。
“废物就是废物。”赵坤摇着铃铛走近，“今天就让你知道，凡人与我们这些‘准修士’的差距。”他说着，指尖竟泛起一丝淡青色灵气——显然是刚引气入门，在凡人面前足以自傲。
林凡咬牙，正欲拼死一搏，忽听镇口传来马蹄声。三骑白衣修士疾驰而至，衣袂上绣着太极图案，正是太极道宗的外门执事！
为首执事勒住马，见黑风寨人持械围殴少年，眉头一皱：“光天化日，欺压良善，眼里还有王法吗？”
赵坤脸色骤变，黑风寨再横，也不敢得罪道宗。他强笑道：“执事误会，只是教训一个欠债不还的刁民……”
“哦？”执事目光落在林凡身上，“他欠你多少？”
“三两……不，五两！”赵坤随口虚报。
执事从袖中摸出五两银子丢给他，冷声道：“滚。道宗收徒期间，再敢生事，平了你黑风寨。”
赵坤哪敢多言，揣着银子带人灰溜溜走了。
林凡望着执事，眼中燃起一丝希冀，刚要开口道谢，却听那执事淡淡道：“此子资质凡俗，测灵时连灵气都引不动，成不了气候。”说罢，竟不再看他，催马向镇中心而去。
另两名执事低声道：“李执事，方才那黑风寨少主，引气虽浅，却是五灵根，要不要纳入外门？”
被称作李执事的人哼了一声：“赵寨主每年给道宗上供，给他儿子个名额，全了情面罢了。至于那少年……凡根一个，收来也是浪费资源。”
马蹄声渐远，林凡僵在原地，方才强撑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瘫坐在地。原来，对方救他，不过是顺手为之，骨子里仍瞧不上他这“凡俗”。
夕阳西下，他背起半篓柴，慢慢往家走。路过镇外山涧时，忽闻前方传来打斗声。
“张老三，那株‘凝气草’是我先发现的！”
“放屁！明明是我先动手挖的，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林凡躲在树后偷瞄，只见两个身着道袍的青年正持剑对峙，地上长着一株散发淡蓝光晕的灵草——竟是修行者初期用来稳固灵气的凝气草！
两人修为相仿，都是引气三层，很快打在一处。剑光交错，灵力碰撞，一时间难分高下。激斗中，一人被削断衣袖，另一人肩头中了一剑，鲜血首流。
“鹬蚌相争……”林凡心头一动，想起书中看过的典故。
果然，两人斗到力竭，都拄着剑喘气。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灌木丛窜出，竟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手持短刀，狞笑道：“两位道爷打得好，这凝气草，归我了！”
他竟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两青年又惊又怒，正欲联手反击，那汉子却猛地掷出一把飞刀，首取其中一人咽喉。另一人分心去救，被汉子抓住破绽，一刀砍在手腕上，长剑落地。
转瞬间，两个引气修士竟被一个凡人痞子压制。林凡看得心惊，正想悄悄溜走，却不料那汉子夺了凝气草，转身时恰好瞥见树后的他。
“还有个小的？”汉子眼中凶光毕露，“见了不该见的，留你不得！”
短刀带着风声劈来，林凡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他脚下一滑，竟顺着斜坡滚下了山涧！
“噗通！”冰冷的涧水瞬间将他淹没。林凡呛了几口水，正挣扎着要浮起，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那是他自幼佩戴的、一枚毫不起眼的黑色石坠，此刻竟像烙铁般发烫，一股暖流顺着胸口蔓延全身。
岸上，汉子骂了句“晦气”，揣起凝气草扬长而去。
林凡在水中沉浮，意识渐渐模糊。他不知道，那枚伴随他十六年的石坠，正悄然裂开一道缝隙，一缕微不可查的太极虚影，缓缓融入他的丹田……
而此时的太极道宗外门，李执事正与一名灰袍长老低语：“长老，那林凡虽资质凡俗，但……”
“不必多言。”灰袍长老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当年他父亲坏了宗门大事，留他一命己是宽容，绝不能让他踏入道途。你盯紧些，别出岔子。”
李执事躬身应是，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
山涧中，林凡猛地睁开眼，胸口的灼热感渐渐平息，但他清晰地感觉到，周遭的涧水中，似乎有无数细微的光点，正争先恐后地往他体内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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