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一拍）
上回书说到，凌啸东与那日本特高课顾问竹内千佳，在办公室内进行了一场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的言语交锋。凌啸东凭借急智与伪装，勉强应对了过去，虽未露破绽，却深知此女心思缜密，疑心未消，实乃心腹大患。
恰在此时，那吴秃子又带来消息，称日本人有重要任务下达。凌啸东打起精神，正准备应对新的风波，却不料，一场更大的危机，并非来自76号的魔窟，而是将在他自己的家中爆发！这正是：才挡明枪暗箭袭，又逢家宅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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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凌府家宴风波起 兄妹争执见裂隙
话说凌啸东随着吴秃子来到76号的会议室，只见里面己坐了西五名日军军官和汪伪政府的高级官员，气氛严肃。主持会议的并非竹内千佳，而是一名日军中佐。会议内容果然与即将开展的“清乡”行动有关，但只是前期的一些情报协调与物资调配的吹风会，并未涉及核心机密。
凌啸东扮演好一个刚刚投诚、急于表现的新人角色，偶尔提出一些看似精明、实则无关痛痒的建议，倒也符合他此刻的身份。吴秃子则在一旁洋洋得意，仿佛凌啸东是他发掘出来的宝贝。
会议结束后，吴秃子搂着凌啸东的肩膀，显得格外亲热：“凌老弟，看到了吧？跟着哥哥我干，前途大大滴！这清乡行动可是块大肥肉，到时候功劳少不了你的！”
凌啸东赔着笑，连连称是，心中却暗自忧虑：“清乡”一旦开始，对周边游击区和地下组织的压力将空前巨大，必须尽快将这一动向传递出去。
就在这时，一名76号的低级特务匆匆跑来，递给凌啸东一份精美的请柬。凌啸东打开一看，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
“哟呵！凌老弟，可以啊！”吴秃子凑过来一看，咧嘴笑道，“商务督办署的陈督办家老太太过寿，这可是头面的场面！请柬都送到你这儿来了？看来凌老弟如今在上海滩，是真站住脚了！”
凌啸东心中暗骂，这所谓的“站住脚”，无非是看他最近与76号走得近，又“献上”了郑明山那份“投名状”，这些汉奸官僚们便想来拉拢关系。他本欲推辞，但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一个观察敌营高层、甚至伺机获取情报的机会，便笑道：“都是托吴队长和各位长官的福。这等场合，我还真有些发怵，只怕失了礼数。”
“怕什么！”吴秃子一拍胸脯，“哥哥我今晚也没事，陪你一起去！给你撑撑场面！也让那帮酸溜溜的官老爷们看看，咱们76号出来的人，如今有多风光！”
凌啸东只得笑着答应，心中却叫苦不迭。与这粗鄙不堪的吴秃子一同赴宴，己是难熬，更让他担心的是，家中那一关……
果然，傍晚回到位于法租界的公寓，凌啸东便见妹妹凌晓芸坐在客厅沙发上，小脸绷得紧紧的，面前正放着那份烫金的请柬。
“哥！你要去参加陈扒皮他娘的寿宴？”凌晓芸一见他就跳了起来，语气激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那陈扒皮是出了名的汉奸！帮着日本人盘剥同胞，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你怎么能去给这种人的老娘祝寿？你……你难道真的……”后面的话，她气得说不出来，眼圈却红了。
凌啸东心中刺痛，却无法解释，只能板起脸，拿出兄长的威严：“晓芸！注意你的言辞！什么陈扒皮？那是商务督办陈先生！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在上海滩讨生活，有些应酬在所难免。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特殊时期？应酬？”凌晓芸的声音陡然拔高，“这就是你替76号卖命的理由吗？这就是你变得……变得如此冷血、如此是非不分的借口吗？我听说……我听说前几日，你还帮他们抓了人？是不是？”她显然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凌啸东的心猛地一缩，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下心肠：“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好好读你的书就行！今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我不！”凌晓芸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我要去！我要去看看，我哥哥是怎么在汉奸的宴会上谈笑风生的！我要去看看，你还是不是那个教我‘人生在世，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的哥哥！”
“胡闹！”凌啸东厉声呵斥，“那种场合也是你能去的？不成体统！”
“我怎么就不能去？”凌晓芸毫不示弱，“凌家大少爷能去给汉奸的老娘祝寿，凌家大小姐就去不得？我偏要去！”
（说书人叹：唉！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兄妹二人，一个忍辱负重，满腹苦衷难言；一个年少热血，只认黑白分明。这矛盾一旦爆发，真是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
兄妹二人激烈争吵的声音，引来了凌老爷子凌永年。老爷子穿着传统的长衫，手持一杆黄铜烟袋，面色沉静，眼神却透着一丝复杂的疲惫。
“吵什么？”凌老爷子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在楼梯口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成何体统！”
“爸！”凌晓芸如同见到了救星，扑过去拉住父亲的胳膊，带着哭腔道，“您劝劝哥！他要去参加汉奸的寿宴！他还要凶我！”
凌啸东对着父亲，语气稍缓，但依旧强硬：“爸，只是必要的应酬。晓芸她不懂事，非要跟着去胡闹。”
凌老爷子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目光在儿子和女儿脸上扫过，良久，才叹了口气：“啸东如今在外面做事，有他的难处。晓芸，少说两句。”
凌晓芸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爸！怎么连您也……”她眼中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
凌老爷子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对凌啸东道：“既然是非去不可的应酬，晓芸年纪也不小了，带去见见世面也好。总比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出去参加那些危险活动强。”他这话意有所指，显然也知道女儿近来参与了一些学生界的抗日活动。
凌啸东一愣，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深意。将晓芸带在身边，看似纵容，实则是在这种敏感时期对她的一种变相保护，避免她独自外出惹祸。他心中五味杂陈，只得点头：“……是，爸。我听您的。”
凌晓芸没想到父亲会同意，一时也愣住了。
凌老爷子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那眼神中有担忧，有无奈，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去吧。都……好自为之。”说罢，转身拄着烟袋，缓缓上楼去了，背影显得有些佝偻。
当晚，华灯初上，陈公馆门前车水马龙，冠盖云集。凌啸东一身黑色礼服，英俊逼人，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一丝阴郁。他身边是趾高气扬、穿着不合身西装的吴秃子。而凌晓芸则穿着一身素雅的学生装，板着脸，极不情愿地跟在后面，与周围珠光宝气、谄笑逢迎的氛围格格不入。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汪伪政府的官员、日本军官、上海滩的富商巨贾汇聚一堂，俨然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凌啸东周旋其中，与各路牛鬼蛇神虚与委蛇，说着言不由衷的奉承话。吴秃子则如鱼得水，大声喧哗，吹嘘着76号的“功绩”。
凌晓芸看着哥哥与那些她深恶痛绝的人把酒言欢，看着他对几个日本军官卑躬屈膝，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拳头在桌下攥得紧紧的。
终于，当一名喝得醉醺醺的汪伪高官，搂着凌啸东的肩膀，大声夸赞“凌老弟年轻有为，弃暗投明，实乃识时务之俊杰！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时，凌晓芸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由于动作太大，碰倒了手边的酒杯，清脆的碎裂声让喧闹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一脸寒霜的年轻女孩身上。
凌晓芸指着那汪伪高官，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却清晰无比地传遍了整个大厅：“弃暗投明？识时务？我看是认贼作父，寡廉鲜耻！你们在这里歌舞升平，可知外面多少同胞正在受苦受难？你们吃着人血馒头，还沾沾自喜，简首……简首无耻至极！”
（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好家伙！这一声吼，真真是石破天惊！整个宴会厅霎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凌啸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吴秃子也惊呆了，随即勃然大怒！
“哪里来的疯丫头！胡说什么！”那被指责的汪伪高官回过神来，气得浑身发抖。
“晓芸！闭嘴！”凌啸东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妹妹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凌晓芸痛呼出声。他脸上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抬手——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凌晓芸的脸上！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凌晓芸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哥哥，眼中充满了震惊、委屈和彻底的绝望，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她猛地甩开凌啸东的手，转身哭着冲出了宴会厅。
凌啸东的手还僵在半空，他看着妹妹消失的背影，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他缓缓放下手，转过身，面对全场或惊愕、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尤其是感受到人群中竹内千佳那冷静而探究的视线，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那汪伪高官和周围的日本人深深鞠躬：
“小妹无知，年少冲动，胡言乱语，惊扰了诸位雅兴！凌某教妹无方，罪该万死！回去定当严加管教！还望各位长官、各位同仁海涵！海涵！”
他不停地鞠躬道歉，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吴秃子也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打圆场，骂骂咧咧地数落凌晓芸的不是。
宴会的气氛变得极其尴尬和怪异。凌啸东虽勉强维持着场面，但所有人都知道，凌家兄妹这一场大闹，己然成了今夜最引人注目的“节目”。
而凌啸东心中明白，这场“苦肉计”虽是不得己而为之，暂时保全了局面，却也让他与妹妹的关系彻底破裂，更在竹内千佳等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无比真实的“家庭”大戏。这出戏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惊堂木再拍）
诸位看官，这凌啸东当众怒扇亲妹，是真情还是假意？凌晓芸负气而走，又会惹出何等事端？那冷眼旁观的竹内千佳，又从这场风波中看出了怎样的端倪？
这正是：宴席之上风波恶，一掌断情泣红颜。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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