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司承聿才真正体会到黎七七的“只顾自己修炼”是何等模样。
清晨,天还未亮,司承聿梦到父母不要自己的场景,再想起他们不顾自己的意愿将自己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师父就是她了,自己想要找个人说说话都没有机会。他大汗淋漓的惨白脸色,透露出此刻他心中的不安,害怕父母真的会不要自己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家中。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便能听到窗外院子里极轻微的吐纳声,那是黎七七在吸收晨曦紫气。
司承聿快速的爬了起来,打水清洁好个人卫生,找到厨房拿了今天的早餐,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早餐吃完,又清洁好盘子,才往黎七七走去,学她的样子盘坐下来!
白日,玄青子讲授道经、引导练气,黎七七总是听得最专注的那个,眼神清亮,偶尔提问也首指关窍。而他,却常常因为心绪不宁、回忆翻涌而神游天外。
午后和黄昏,是各自修炼的时间。司承聿常常能看到黎七七不是在竹林里练习指诀,就是在崖边对着云雾操控水汽,或者干脆就盘坐在那里,一坐便是数个时辰,周身气息圆融,仿佛与这山、这雾、这风融为了一体。
他试图跟她说话,带着几分少年人别扭的示好,或是故意挑衅,想引起她的注意。
“喂,你整天修炼,不闷吗?”
“你那个水珠,能不能变个形状?”
“听说你也是师父捡回来的?”
黎七七通常只会给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偶尔回答,也是极其简短。
“不闷。”
“不能。”
“嗯。”
然后,便继续她自己的事情,留给他一个清瘦而专注的背影。
司承聿一开始是气闷,觉得这个师姐像个没有感情的玉雕。但不知从何时起,他看着黎七七那双永远澄澈、只映着道法与自然的眼睛,看着她心无旁骛、一步步扎实前行的身影,心中的烦躁和抵触,竟慢慢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这座山,这道观,这个沉默寡言的师姐,构成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近乎严苛却又纯粹简单的秩序。在这里,没有人追问他的过去,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只有日升月落,只有修炼进阶。
他依旧不愿意叫那声“师姐”,但他开始学着黎七七的样子,尝试着将那些混乱痛苦的记忆压下,将精力投入到修炼之中。只是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越过山峦云雾,追寻着那道青色的、仿佛随时会化入天地间的身影。
而黎七七,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毫不在意。她的世界里,修炼是主调,灵泉空间是她的秘密花园,至于这个新来的、脾气古怪的师弟,不过是观里多了一个需要偶尔照应一下的、安静的背景。她的道心,澄澈而坚定,未曾因任何人的到来,泛起半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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