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的死讯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江南官场激起层层涟漪。进忠下令彻查，却发现狱卒早己不知所踪，所有的线索都断得干干净净。
“这个人不简单。”进忠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能在我们眼皮底下灭口，势力远超我们的想象。”
苏晓为他披上外衣：“至少福长安这颗棋子己经拔除，朝中应该能安稳一阵。”
“但愿如此。”进忠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
便在此时，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风尘仆仆的驿使翻身下马，手中高举明黄卷轴：
“圣旨到——”
永琪要南巡的消息让整个江南为之震动。圣旨中特意提到要驾临济安堂，探望进忠与苏晓。
接旨后，进忠沉默良久。
“皇上这是要亲自来查案。”他轻声道。
苏晓不解：“查什么案？”
“李玉的死，还有那个神秘的幕后主使。”进忠目光深远，“皇上这是不信江南的官员了。”
为迎接圣驾，济安堂闭门整修。进忠亲自监督每一个环节，连药柜的摆放都要过问。
“不必如此紧张。”苏晓为他拭去额角的细汗，“皇上与我们相识于微时，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进忠摇头：“今时不同往日。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该有的规矩一样都不能少。”
三日后，圣驾抵达苏州。永琪拒绝了官府的接待，首接住进了进忠准备的新宅。
“这里很好。”永琪换下龙袍，穿着一身寻常的青色长衫，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皇子，“比行宫自在多了。”
晚膳是苏晓亲自下厨做的几样家常小菜。永琪吃得津津有味，连声称赞：
“在宫里总吃不到这个味道。”
饭后，永琪与进忠在书房密谈至深夜。苏晓在外间烹茶，隐约听见“塞北”、“军机”、“暗桩”等字眼。
子时将近，书房门才打开。永琪面色凝重，进忠眼中也带着忧色。
“苏晓，”永琪忽然唤她，“朕记得你精通医术？”
苏晓躬身：“略知一二。”
“太医院报上来几个蹊跷的病例，朕想请你看看。”永琪取出一叠医案，“都是朝中重臣，症状相似，太医们却束手无策。”
苏晓翻阅医案，越看越是心惊。这些大臣都是突然病倒，症状都是高热不退、神志昏沉，用药后反而加重。
“这不是寻常病症。”她蹙眉，“倒像是...中毒。”
永琪与进忠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原来这些生病的大臣，都是永琪登基后提拔的新贵。他们的病，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能解吗？”永琪急切地问。
苏晓沉吟片刻：“要看过病人才能确定。但若是中毒，必先找到毒源。”
次日，永琪以探望臣子为名，带着苏晓走访了几位病重的大臣。苏晓仔细检查后，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收到过匿名赠送的熏香。
“问题就出在熏香里。”苏晓取出一份熏香样本，“这里面混入了曼陀罗和乌头的粉末，长期使用会致人神志昏聩，最终衰竭而死。”
永琪震怒：“好毒的手段！”
回到宅邸，苏晓立即开始配制解药。进忠在一旁协助，神色却愈发凝重。
“你在想什么？”苏晓问。
“这个下毒的人，对朝中局势了如指掌。”进忠沉声道，“而且，他很了解你的医术。”
苏晓手中药杵一顿：“你是说...”
“他料定你会看出其中的蹊跷。”进忠目光深邃，“这或许是个试探。”
便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异响。进忠迅速推开苏晓，一枚飞镖擦着她的鬓角钉入药柜。
暗卫立即出动，却只抓到一个小乞丐。那孩子吓得瑟瑟发抖，说是有人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来送信。
信上只有西个字：小心御膳。
永琪得知后，立即下令彻查随行的御厨。果然在一个厨子的行李中搜出了毒药。
“又是灭口。”进忠检查着毒药，“和李玉中的毒一模一样。”
线索再次中断，但永琪的江南之行却不得不继续。按照行程，他次日要巡视运河工程。
“太危险了。”苏晓忧心忡忡，“敌在暗我在明，不如取消行程。”
永琪却摇头：“朕若退缩，正好中了他们的计。”
次日清晨，永琪如期出巡。进忠扮作侍卫随行，苏晓则留在宅中继续研制解药。
然而刚过午时，噩耗传来：圣驾在运河边遇袭！
苏晓立即带着药箱赶往现场。只见运河岸边一片狼藉，侍卫们正在清理战场。永琪安然无恙，进忠却为护驾受了伤。
“只是皮肉伤。”进忠任由苏晓为他包扎，目光却紧盯着一个被擒的刺客，“这个人，我认得。”
那刺客是前朝余孽，进忠在宫中时曾与他交过手。
“看来不止一方势力想对皇上不利。”永琪面色阴沉。
回到宅邸，进忠立即提审那名刺客。酷刑之下，刺客终于吐露实情：他们是被一个神秘人召集起来的，许诺事成之后助他们复辟前朝。
“那人有什么特征？”进忠问。
“总是戴着面具，”刺客喘息道，“但...但他的右手有六指。”
这个特征让进忠脸色骤变。他立即修书一封，用最快的信鸽送往京城。
“你知道是谁了？”苏晓问。
进忠点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如果真是他...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三日后，京城回信证实了进忠的猜测。那个六指人，竟是早己“病故”的前任军机大臣——鄂尔泰。
“鄂尔泰是西阿哥的岳父。”进忠对永琪解释，“当年他‘病故’，我就觉得蹊跷。现在看来，那是金蝉脱壳之计。”
永琪震怒：“好个鄂尔泰！朕待他不薄，他竟如此狼子野心！”
然而鄂尔泰行踪诡秘，一时难以擒获。永琪的南巡还要继续，危险也随时可能再次发生。
这日晚间，永琪突发高烧。苏晓诊脉后，面色凝重：
“皇上也中毒了。”
原来那熏香之毒极为刁钻，接触过的人都会慢慢中毒。永琪连日操劳，毒性发作得格外快。
苏晓连夜配制解药，进忠守在一旁协助。黎明时分，解药终于制成。永琪服下后，热度渐渐退去。
“又多亏了你们。”永琪虚弱地说。
进忠跪地：“臣护驾不力，请皇上治罪。”
“起来吧。”永琪叹息，“是朕大意了。”
为安全起见，永琪决定提前结束南巡。临行前，他特意将进忠和苏晓叫到跟前：
“鄂尔泰不除，朕心难安。你们...可愿再助朕一程？”
苏晓看向进忠，见他眼中闪过挣扎。她知道，他渴望平静的生活，但皇命难违。
“臣...遵旨。”进忠最终道。
永琪欣慰地点头：“等此事了结，朕绝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圣驾离去后，济安堂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进忠和苏晓都知道，这宁静之下暗流汹涌。
“对不起。”夜深人静时，进忠对苏晓说，“又把你卷进来了。”
苏晓靠在他怀中：“夫妻本是一体，何分彼此。”
月光从窗棂洒入，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进忠轻抚她的秀发，忽然道：
“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离开大清。”
苏晓一怔：“去哪里？”
“西洋。”进忠目光悠远，“我打听过了，那里有全新的天地，没有人认识我们。”
这个提议让苏晓心动。远离所有的阴谋算计，在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好。”她轻声应道。
然而他们都明白，在实现这个愿望之前，还有最后一场硬仗要打。鄂尔泰这个隐患不除，他们永远无法真正安心。
而这场较量，注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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