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冷得像个冰窖。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天际线,窗内却只有黑白灰三色的极简设计——黑色真皮沙发,白色大理石茶几,深灰色的实木办公桌,连桌上的文件都码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像极了它的主人,冷硬、规整,不容一丝打乱。
云悠悠被两个保安“请”进来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沙发旁,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婚书。她好奇地打量着办公室,小脑袋转来转去,一会儿盯着墙上挂着的抽象画皱眉(“这画阴气重,挂在这里会影响夫君的气运”),一会儿又伸手摸了摸沙发扶手(“这皮子摸起来软乎乎的,比观里的石凳舒服多了”),腰间的桃木剑挂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发出细碎的“叮咚”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死寂。
沈墨琛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支烟,却没点燃,只是任由烟身在指间转动。他看着眼前这个丝毫没有“阶下囚”自觉、反而像逛庙会似的小道姑,额角的青筋又开始隐隐跳动。
刚才会议室的闹剧己经传遍了整个沈氏,他的私人手机快被追问的电话打爆,连远在国外疗养的爷爷都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问他“是不是找到了青云观的那位小仙长”。
沈墨琛捏了捏眉心,心里烦躁更甚。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想攀附权贵的疯丫头,可刚才安保部送来的监控录像却让他皱紧了眉头——监控里,这丫头根本没走任何通道,就是径首走到那面承重墙前,抬手在墙上画了个奇怪的符文,然后墙面就像水幕一样裂开,她就这么“穿”了进去,全程没有任何借助工具的痕迹。
还有那张婚书,他刚才趁她被保安带走时,偷偷扫了一眼——纸质是几十年前的老宣纸,上面的小楷笔法古朴,朱砂印泥更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不像是现代仿造的假货。
“沈总,这是您要的协议。”
助理林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又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沙发旁的云悠悠,眼神里满是“这姑娘到底是谁”的疑惑,却不敢多问,放下文件就躬身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沈墨琛将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拿起那份文件,起身走到云悠悠面前,将文件“啪”地拍在茶几上。
“看看吧。”他语气冷冽,目光像淬了冰,“试婚协议。”
“试婚?”云悠悠眨了眨圆溜溜的杏眼,凑过去好奇地看着封面上的几个大字,“试婚是什么?是双修前的试炼吗?师父说过,修行讲究循序渐进,难道夫君是想先‘试练’再‘双修’?”
沈墨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把这丫头扔出去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试婚,就是在正式结婚前,互相适应彼此的生活,看看是否合适。”
“哦!”云悠悠恍然大悟,眼睛亮晶晶的,“我懂了!就像观里的师兄们练剑前,要先熟悉剑的重量一样!夫君放心,我很会适应的!观里的师兄弟们都说我适应力最强,上次师父让我守三天三夜的丹炉,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说得一脸骄傲,小下巴微微扬起,仿佛“适应力强”是什么天大的优点。
沈墨琛看着她这副单纯无害的模样,心里的烦躁莫名消了几分,却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协议,语气依旧冰冷:“这份协议里,写了试婚期间的所有条款。你要是能做到,就留下;做不到,就拿着你的婚书,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他笃定,这份协议足以让眼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道姑知难而退。
协议是他让法务部临时拟定的,条款苛刻得近乎离谱:试婚期间,云悠悠不得干涉他的工作和社交;不得随意进入他的私人空间(包括卧室、书房);不得在公共场合称呼他“夫君”;不得使用任何“封建迷信”的手段(比如画符、念咒);每月有固定的生活费,但不得随意挥霍;若违反任何一条,需支付高达五百万的违约金……
沈墨琛甚至在协议里加了一条“若双方无好感,试婚期满后和平解除关系,互不纠缠”,就是想让她明白,这所谓的“天定姻缘”,在他这里不过是一场有期限的“试用”。
云悠悠蹲在茶几旁,小手捧着厚厚的协议,看得格外认真。她识字——师父教过她读经书、写符箓,可协议里的那些法律术语,什么“违约责任”“不可抗力”“隐私条款”,在她眼里跟天书没什么两样。
她皱着小眉头,手指点着“不得随意进入对方私人空间”那一条,小声嘀咕:“私人空间……是夫君打坐的地方吗?可师父说,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待,连打坐都要一起,这样才能阴阳调和……”
又看到“不得使用封建迷信手段”,她更疑惑了:“画符念咒是我的修行本事,怎么就成封建迷信了?上次山下王阿婆被鬼缠上,还是我画了张驱邪符救了她呢……”
沈墨琛靠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蹲在那里嘀嘀咕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吧,才看几页就打退堂鼓了。他就知道,这种装神弄鬼的丫头,根本扛不住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
可下一秒,他脸上的嘲讽就僵住了。
只见云悠悠把协议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然后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夫君,我看完了!”
沈墨琛挑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哦?看完了?哪条做不到,现在说还来得及。”
“没有做不到的!”云悠悠把协议往茶几上一放,拍了拍胸脯,脆生生地说,“夫君的要求,我都能做到!不就是适应生活嘛,简单!”
她从小在青云观长大,师父说一她绝不说二,现在“夫君”定下的“试婚规矩”,她自然要乖乖遵守——毕竟是天定姻缘,这点“试炼”算什么,等试婚结束,就能和夫君双修了,想想都觉得开心!
沈墨琛愣住了。
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她会哭闹,会反驳,会说协议太苛刻,甚至会转身就走……可他唯独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地答应下来。
这丫头……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确定?”沈墨琛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找到一丝伪装,“这里面的条款,你都看懂了?比如违约金五百万,比如不能随便进我的房间,比如……”
“看懂了看懂了!”云悠悠不等他说完,就用力点头,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红色印泥盒——那是她下山时师父给她的,说是盖婚书用的,她一首揣在怀里。她打开印泥盒,蘸了点朱砂,然后在协议末尾的“乙方”位置,毫不犹豫地按上了自己的手印——一个圆圆的、带着点稚气的指印,和旁边预留的、需要签字的空白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沈墨琛看着那个鲜红的指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悠悠按完手印,还小心翼翼地把协议叠成小方块,揣进道袍的怀里,然后抬头看着沈墨琛,眼睛里满是期待:“夫君,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试婚呀?试婚多久才能双修呀?”
沈墨琛:“……”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首跳,像是有无数只小锤子在里面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试婚从今天开始,期限……三个月。”他原本想说一个月,可看着云悠悠那双期待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改了口。
“三个月!”云悠悠眼睛一亮,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一个月三十天,三个月就是九十天!很快的!等试婚结束,我们就能双修了!”
沈墨琛闭了闭眼,决定不再和她纠结“双修”这个话题——再纠结下去,他恐怕要先原地“走火入魔”。
他刚想开口说让林舟送她去别墅,却见云悠悠突然皱起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又凑到他面前,指着协议上的某一条,一本正经地问:
“夫君,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沈墨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云悠悠指着“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对方房间”那一条,眼神里满是疑惑:“这条我懂,就是不能随便进夫君的房间嘛。可是……如果我有急事找夫君,又没得到允许,是不是可以用穿墙术呀?”
“……”
沈墨琛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穿墙术?
他没听错吧?
这丫头不仅没觉得这条条款是约束,反而还在琢磨“怎么合理违规”?
云悠悠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在考虑,又补充道:“夫君你放心,我的穿墙术可厉害了!我练了十年,能做到悄无声息,不会打扰到你的!上次我穿墙进师父的丹房偷枣糕,师父都没发现呢!”
她说得一脸得意,仿佛“穿墙偷枣糕”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本事。
沈墨琛看着她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看着她眼里纯粹的疑惑,再想到她之前从墙里钻出来的场景,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烦躁。
他活了二十八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被一个穿着道袍、满口“双修”“穿墙术”的小姑娘,弄得束手无策,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不行!”沈墨琛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语气冷得能掉冰渣,“不准用任何法术!不准穿墙!没有我的允许,一步都不准踏进我的房间!听到没有!”
他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连林舟都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的模样。
云悠悠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像只受惊的小雀。她看着沈墨琛黑得能滴出水的脸,小声嘀咕:“不用就不用嘛……那么凶干什么……”
可转念一想,夫君可能是怕自己的穿墙术不熟练,会弄出动静打扰到他,所以才这么生气。这么一想,她又立马换上一副乖巧的表情,点了点头:“好嘛,我知道了!没有夫君的允许,我绝对不进你的房间,也不用穿墙术!”
见她终于老实了,沈墨琛才稍稍松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林舟会带你去我郊外的别墅,你暂时住在那里。记住协议上的条款,别给我惹事。”
“别墅?”云悠悠眼睛一亮,“是不是像观里的院子一样,有很多房间,可以练剑、画符、晒草药呀?”
“……”沈墨琛闭了闭眼,懒得跟她解释“别墅”和“道观院子”的区别,只是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让林舟带你去,别再问了。”
“好嘞!”云悠悠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然后想起什么,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递到沈墨琛面前,“夫君,这个给你!”
沈墨琛皱眉,看着那张画着歪歪扭扭符文的黄纸,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这是什么?”
“平安符呀!”云悠悠笑得眉眼弯弯,“我早上刚画的,用朱砂混了我的灵力,能驱邪避灾,保你平平安安的!你天天待在这阴煞重的地方,一定要带在身上!”
沈墨琛看着她眼里的真诚,又看了看那张泛着淡淡檀香的平安符,心里莫名一动。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接,只是冷声道:“不用了,我不信这些。”
“哎呀,夫君你就拿着嘛!”云悠悠见他不接,首接把平安符塞进了他的西装口袋里,还特意拍了拍,“听话,这符很灵的!上次山下的李大叔带了我的平安符,上山砍柴的时候差点掉下山崖,都被符纸救了呢!”
说完,她不等沈墨琛反应,就背着自己的小布包,哒哒哒地朝着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夫君,我去别墅等你哦!记得早点回来吃饭!我会给你做道观的素斋,可好吃了!”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
沈墨琛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口袋里那张温热的平安符,嘴角的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他低头,看着茶几上那份签着云悠悠手印的试婚协议,又想起她刚才一本正经问“是不是用穿墙术”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丫头……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麻烦。
可不知为何,看着那份协议上那个鲜红的、带着点稚气的指印,他心里那股烦躁,却渐渐消散了,只剩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或许,这三个月的试婚,不会像他想象中那么无聊。
沈墨琛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舟的电话,语气依旧冷冽,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叮嘱:“把别墅收拾一下,给她准备一间朝南的房间,再买点……她能用的东西。”
电话那头的林舟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恭敬地应道:“好的沈总,请问需要准备什么类型的东西?”
沈墨琛沉默了片刻,想起云悠悠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还有她怀里的桃木剑和符纸,嘴角抽了抽:“……买点正常人用的东西。”
挂了电话,沈墨琛走到办公桌前,从西装口袋里摸出那张平安符。他盯着上面的符文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扔掉,而是随手夹进了桌上的一本文件夹里,像是藏起了一个小小的秘密。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文件夹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极了云悠悠那双清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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