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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一次牵手

小说: 岁月浪潮   作者:神仙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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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深,梧桐叶的边缘开始泛黄,校园里的空气多了几分清爽的凉意。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过,教学楼里如同开闸泄洪,涌出密密麻麻的人潮。

王瑜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里面装着厚厚的编程教材和笔记本,随着人流挤出信息学院的大楼。他习惯性地低着头,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数据结构课上老师讲的一个复杂算法,眉头微微蹙起,几乎要撞到前面突然停下脚步的同学。

“王瑜!”

一个清亮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他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就在不远处的人文学院台阶旁,李嫣然正站在那里,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边。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外面套着件浅咖色的开衫,怀里抱着几本书,笑盈盈地看着他。一周的课程下来,他们又在食堂偶遇过两次,一起吃了午饭,彼此之间己经熟稔了许多。

“你怎么在这儿?”王瑜有些意外,快步走了过去。信息学院和人文学院一个在东区一个在西区,并不顺路。

“刚去图书馆还了本书,想起你说周五这节课在这栋楼,就顺路过来看看你下课没。”李嫣然语气自然,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顺路”。她怀里的书最上面一本,是《计算机发展简史》,书脊还很新。

王瑜的目光在那本书上停留了一瞬,心里某个角落微微一动,但没有点破。“刚下课,正打算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巧了,我也正要去图书馆借几本参考书。”李嫣然眼睛弯了起来,“一起?”

“好。”王瑜点头,和她并肩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他们聊着这一周的课程,聊着即将到来的周末计划。王瑜说起那个让他头疼的算法,李嫣然虽然听不太懂那些专业术语,却会认真地问:“是不是就像写文章找不到那个最精准的词一样?”王瑜愣了下,随即觉得这个比喻意外地贴切,两人相视而笑。

通往图书馆的主干道上人流如织,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有一段路正在维修,围起了蓝色的挡板,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人群在这里汇聚,变得格外拥挤。

王瑜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侧过身,想帮李嫣然挡一下来自后方的人流。就在这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为了避开对面的行人,车头猛地一歪,几乎是擦着李嫣然的胳膊冲了过去,带起一阵疾风。

“小心!”王瑜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李嫣然的手腕,用力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

女孩的手腕纤细,皮肤温热。那一瞬间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透过指尖,迅速传遍了王瑜的全身。他能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清晰地敲击在他的指腹上。

李嫣然被他拉得踉跄了一步,靠得极近,洗发水的清新香气和阳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涌入他的鼻腔。她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未褪的惊惶,看向近在咫尺的王瑜。

时间仿佛再次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所有的喧嚣——自行车的铃声、行人的谈笑、远处篮球场的拍球声——都瞬间远去,模糊成一片背景噪音。王瑜的世界里,只剩下手掌间那片温热的肌肤,和她那双清澈瞳仁里映出的、自己有些失措的倒影。

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忘记了松开。

李嫣然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一首蔓延到耳根。她轻轻动了一下手腕,声音低得像耳语:“……谢谢。”

王瑜这才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仿佛那纤细的手腕是块烧红的烙铁。一股热意“轰”地一下冲上他的头顶,连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他尴尬地收回手,无处安放地插进裤兜里,又拿出来,眼神飘忽,不敢再看她。

“没、没事吧?那人骑车太不小心了。”他试图用说话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声音却带着不自然的干涩。

“嗯,没事。”李嫣然低下头,捋了捋刚才被弄皱的袖口,声音依旧很轻。她感觉被王瑜握过的那一圈皮肤,像被什么东西烙印过一样,残留着清晰的、灼热的触感,久久不散。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继续向前走,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仿佛那是一道无形的界限。但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在悄然滋生,混合着羞赧、悸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首到走进图书馆安静的大厅,那种令人心跳失序的氛围才稍稍缓解。

“我去三楼社科阅览室。”李嫣然指了指电梯,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亮,只是眼神还有些闪烁。

“我去西楼科技阅览室。”王瑜也指了指楼上。

“那……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王瑜看着李嫣然走向电梯的背影,首到她消失在合拢的电梯门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刚刚握住她手腕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细腻温热的触感,以及她脉搏急促跳动的节奏。他握了握拳,又松开,心里有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在翻涌。

那个短暂的、出于保护的牵手,像一颗无意间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的涟漪,远比他们想象中要深远得多。

在西楼科技阅览室,王瑜对着电脑屏幕,代码却迟迟没有敲下一行。他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三楼,飘向那个有着清澈眼眸和温暖笑意的女孩。

而在三楼社科阅览室,李嫣然面前摊开着一本《西方文学理论》,目光却落在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上。她轻轻着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仿佛还环绕着刚才那只手掌坚定而略带薄茧的触感。一种前所未有的、酥酥麻麻的感觉,正顺着血液的流动,悄悄蔓延到心脏的每一个角落。

秋天的傍晚,风穿过高大的窗户,带来远处桂花的隐约香气。年轻的心事,如同这悄然绽放的桂花,细小,却芬芳扑鼻,无声地浸润了这青空之下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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