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岁执掌山寨，人人敬称「十三娘」。
我麾下有柄最快的刀，陆铮。
他用满身刀伤，为我铺平了这条沾满血腥的登顶路。
出征前，他对我许诺，会带着传说中的「却邪剑」回来娶我。
可我等了整整一年，却等到他带回来一个死对头的圣女。
我罚他跪在刀山上，刮下他背上三斤肉。
他却捧着那把剑，额头磕得鲜血淋漓。
「求十三娘饶她一命，陆铮愿永世为奴。」
十几年的相伴相杀，我从未怀疑过他的真心。
我废了他握刀的手，在他心口用烙铁烫下我的名。
只为听他说一句爱我。
直到那圣女拿着解药找上门，
「他为你仇家挡了致命一剑，命不久矣。你再怎么折磨，他也只想护我周全。」
「喜欢撿我不要的东西，这么下贱？」
我当着她的面，将解药碾成了粉末。
迎上陆铮绝望的目光，我将一纸休书甩在他脸上，
「我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会让给别人。」
「现在，带着你的女人，滚出我的山寨。」
「十三娘，陆铮他……」
心腹阿四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我没回头，擦拭着手里的匕首。
「想求情？」
「他毕竟跟了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话音未落，山寨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陆铮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废掉的右手无力垂着。
他身后，跟着那个叫云曦的圣女。
我的人下意识拔刀，却被陆铮用左手掷出的石子打落。
「我今天不是来动手的。」
陆铮站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姿态跟我说话。
他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声音沙哑。
「山寨规矩，凡对山寨有泼天大功者，可向寨主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十三娘，我陆铮为你拿下七座山头，为你挡过三百二十六刀，这条命都是你的。」
「我只求你，放我们下山。」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放你们下山？」
我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用匕首拍了拍他苍白的脸。
「陆铮，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命是我的，你的功劳也是我的。」
「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让你死，你就得死。」
「你拿我的东西，来跟我谈条件？」
他身后的云曦突然冲出来，挡在陆铮身前。
「你这个毒妇！阿铮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这么对他！」
「他只是想跟我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成全我们！」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我才是那个拆散有情人的恶人。
陆铮将她拉回身后，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我。
「十三娘，我废了一只手，已是废人，对你再无用处。」
「你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于此，直到你答应为止。」
他真的跪下了。
脊梁挺得笔直。
山寨里的兄弟们面面相觑，不少人眼中露出不忍。
他们都是陆铮带出来的兵。
他想用十几年的威望，来逼我就范。
「好啊。」
我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更冷。
「想走可以，喝了这碗酒。」
阿四端来一碗酒。
陆铮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看着我，眼中竟有一丝希冀。
可下一秒，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酒里……有毒……」
我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我。
「我忘了告诉你，山寨还有一条规矩。」
「一日是我的狗，一辈子都是。」
「狗想跑，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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