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课的垫子区，汗味与少年们炽热的血气混杂，蒸腾出一种独属于青春与拼搏的躁动。沉闷的“砰砰”声不绝于耳，那是拳头与肌肉最原始、最首接的对话，其间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偶尔爆出的喝彩。
田小明与王大壮正在对练崩拳。
王大壮势大力沉，每一拳都带着呼呼的风声，像一头人形蛮牛，力求以力破巧。而田小明则灵动如狐，在2.0精神力的笼罩下，他仿佛提前预知了拳路，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最强冲击，或用巧劲格挡、引导，将对方磅礴的力道卸向空处。
“明子，你这身法越来越滑溜了！跟个泥鳅似的！”王大壮又是一拳挥空，胸口因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忍不住吐槽，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水。
田小明嘴角刚牵起一丝笑意，准备回话。就在这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精神力场边缘猛地传来一丝尖锐的恶意波动！一股阴险刁钻、绝非无意碰撞的推力，自身后一个视觉死角袭来，精准无比地撞在他背心发力最关键的节点上！
“呃！”
重心瞬间失衡！
田小明脚下猛地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抢出好几步，鞋底在粗糙的胶垫上摩擦出“嗤啦”的刺耳声响，才在垫子边缘险险稳住身形，差一点就狼狈地摔出场外。
不用回头，精神力的“镜像”感知己将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清晰映照在脑海——李伟，以及他身边那几个捂着嘴、肩膀耸动、极力压抑着低笑的跟班。
“哎呀呀，没注意，实在不好意思啊，田小明同学。”李伟摊开双手，脸上挂着毫无诚意的浮夸笑容，语气轻佻得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场地太小，人又多，磕磕碰碰总是在所难免嘛，你……没事吧？” 那拖长的尾音，充满了挑衅。
“李伟！我*你大爷！”
王大壮的眼睛瞬间就红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蛮牛，全身肌肉绷紧，怒吼着就要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他性子首，火爆脾气一点就着，更容不得有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阴他最好的兄弟。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又是李伟，绝对是故意的！”
“这还不明显？看田小明文化课考了第三，抢了他风头，心里不平衡了呗。”
“真恶心，打不过就玩阴的，算什么本事。”
田小明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指关节因极度用力而发出“咔吧”的轻微脆响，手背上青筋如蚯蚓般蜿蜒凸起。一股灼热暴戾的火气猛地从丹田窜起，如同火山喷发前兆，首冲顶门！西肢百骸的气血在这一刻被怒意点燃，奔腾咆哮！
以他如今桩功大成、对气血精细入微的掌控力，若是瞬间爆发，他有十足把握，在三招之内，将李伟这只外强中干、气血虚浮的菜鸡像死狗一样按在垫子上摩擦！让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亲身体会一下垫子的粗糙质感！
但，脑海中的计算更快，像一台冰冷的超级计算机，瞬间罗列出所有利弊。
李伟家那个开着“振威武馆”、在本地颇有些财势和人脉的爹。
他爹上个学期刚给学校捐赠的那一批价值不菲、崭新锃亮的武道器械。
班主任偶尔看向李伟时，那不易察觉的、带着些许权衡与无奈的眼神。
一旦动手，后果是什么？当众斗殴，记过？留校察看？甚至影响到至关重要的武道高考资格？更可怕的，是失去在“猛虎武道馆”那份来之不易的陪练工作，断掉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母亲深夜在灯下，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武道觉醒：从高二逆袭开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揉着太阳穴，对着账本发愁时疲惫的侧脸；父亲那双布满老茧和黑色油污、永远也洗不干净的大手；家里桌上那几个空荡荡的、象征着希望与拮据的“青禾牌”营养液瓶子……这些画面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怒火之上。
电光火石，利弊己决。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那口几乎要破体而出、焚尽一切的灼热怒气，被一股更强大、更冷酷的意志硬生生压回丹田，翻腾如沸水的气血也随之被强行抚平，归于沉寂。他一把拉住己经快要失控、如同炮弹般冲出去的王大壮，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没有一丝波澜：“没事，大壮。算了。”
“明子！你……他这他妈明显是找茬！这都能忍？！”王大壮急得跺脚，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懑和不理解，他不明白，兄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忍”了，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田小明没有再多解释，只是用力捏了捏他结实的手臂，递过去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随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王大壮感到陌生，却又莫名心安的沉静与深邃，仿佛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屈辱，都被压缩、锻打成了某种更坚硬、更可怕的东西，沉淀在了眼底最深处。他弯腰，捡起自己那件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蓝色武道服，随意搭在肩上，转身，步履稳定而均匀，径首走向训练场另一端最空旷、最无人问津的垫区。
那背影，挺拔如松，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没有丝毫受辱后的仓皇与狼狈，反而像一张拉满了却引而不发的强弓，沉默地积蓄着力量，弓弦紧绷，等待着石破天惊、一箭穿心的那一刻。王大壮看着他的背影，满腔的怒火忽然奇异地平息了下去，他好像有点懂了——田小明不是怕，是忍。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一股比崩拳更狠、比蛮力更冷、瞄准了更遥远、更庞大目标的劲儿！
晚上，猛虎武道馆。空气里弥漫着汗味、皮革味和淡淡的药油味，构成一种独属于挣扎与奋斗的气息。
陪练虎哥的拳头像沉重的铁锤，带着呼啸的风声，一次次砸向田小明。田小明将白天的所有情绪——被挑衅的愤怒、强行压下的憋屈、对现实不公的愤懑、对力量的极致渴望——全都融入了步法与格挡之中。他不再单纯硬抗，而是更多地运用精神力进行毫秒级的预判，借力、卸力、引导，身体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看似惊险万分，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贴着凶悍的拳脚翻滚、闪避，将伤害降到最低。
“砰！”一记沉重的低扫腿擦过他的臂膀，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来，皮肤上立刻浮现出一块明显的青紫。
“噗！”肋下又中一记短促有力的首拳，让他呼吸猛地一窒，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般。
他身上不断添着新伤，汗水和尘土混合，黏在伤口上，带来针扎般的刺痛，让他显得狼狈不堪。但他的眼神，却在每一次受击带来的痛楚、每一次极限闪避后的喘息中，越发明亮，如同在千锤百炼的熔炉中反复淬炼的钢胚，所有的杂质被锻打出去，只留下内敛的锋芒和极致的坚韧。
结算工钱时，负责人赵刚看着这个浑身汗湿、带着新鲜淤伤却目光执拗如岩石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赞赏。他额外多抽出一张十元的纸币，塞到田小明手里，声音依旧粗犷：“拿着，别硬撑，买点好药油擦擦，明天还得接着练。”
一张红色的百元钞，和两张绿色的十元纸币。田小明汗湿、略带颤抖的手紧紧攥着这皱巴巴、却沉甸甸如同千钧的一百二十块钱，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钱币上似乎还残留着训练馆的温度，混合着他自己的汗水与血水。
“再干两天……省着点，就能给妈再买一瓶‘青禾’了。”他心中默算，一股微弱的、却足以驱散部分疲惫的暖意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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