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唐婉晴刚把绿源科技的补充考察报告发给李薇，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老宅管家”的名字，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小姐，”福伯的声音恭敬又带着几分催促，“老爷子让您今晚回老宅吃饭，说是有重要的事跟您谈。”
果然，还是躲不过。唐婉晴捏了捏眉心，应道：“知道了，福伯，我下班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报告，再也没了工作的心思。爷爷的“重要的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关于联姻的。她甚至能想象到，今晚等待她的，会是怎样一场“鸿门宴”。
“婉晴，发什么呆呢？”林萌凑过来，手里拿着一杯奶茶，“下班要不要一起去逛街？新开的那家商场有很多好看的衣服。”
唐婉晴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不了，我今晚要回爷爷家吃饭，估计得聊到很晚。”
“又是老爷子找你啊？”林萌压低声音，“是不是为了……联姻的事？”
唐婉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林萌的父亲也是海城商界的人，说不定早就听说了唐家的风声。她点了点头，没说话，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
“唉，你们这种大家族的孩子，也不容易。”林萌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是实在不想去，就找个借口推了呗？”
“推不掉的。”唐婉晴叹了口气，“我爷爷的脾气你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下班后，唐婉晴驱车前往唐家老宅。路上，她给苏晓晓发了条消息，简单说了下情况。苏晓晓立刻回复：“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万一老爷子逼你，我还能帮你打打掩护。”
唐婉晴心里一暖，回复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应付。完事了给你打电话。”
车子驶进老宅的庭院时，天色己经暗了下来。廊下的红灯笼都亮了起来，映着满地的桂花，透着几分喜庆，却让唐婉晴心里更沉了。
走进正厅，老爷子正坐在主位上喝茶，唐振宏和林晚也在，还有几个平时不怎么常见的旁支长辈，显然是特意被叫来“撑场面”的。看到这阵仗，唐婉晴心里冷笑——爷爷为了让她答应联姻，真是煞费苦心。
“婉晴来了？快过来坐。”老爷子放下茶杯，招手让她过去，语气却没了往日的温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唐婉晴依言坐下，没主动开口，只是安静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婉晴，你在启星资本上班，还习惯吗？”二房的大伯率先开口，语气热络，却眼神闪烁，显然是在打圆场。
“还好，谢谢大伯关心。”唐婉晴敷衍地笑了笑。
“那就好，”大伯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启星资本虽然好，但终究是外人的公司。你是唐家的大小姐，以后还是要回唐家帮衬你爸爸，接手家族的生意才对。”
“是啊，婉晴，”旁边的三婶也附和道，“女孩子家，做什么投资分析师，又累又不讨好。不如早点定下来，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事。”
唐婉晴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爷爷请来的说客，她不想跟他们纠缠，首接看向老爷子：“爷爷，您找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您首说吧。”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语气严肃：“婉晴，既然你这么首接，那我也不绕圈子了。我找你回来，是想跟你谈联姻的事。”
终于还是来了。唐婉晴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爷爷，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唐婉晴抬起头，迎上老爷子的目光，语气坚定，“但我不想联姻，我想自己选择结婚的对象，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自己选择？”老爷子冷笑一声，眼神锐利，“你所谓的自己选择，就是不管唐家的死活，只顾着自己快活吗？”
“爷爷，我没有不管唐家！”唐婉晴连忙反驳，“我在启星资本努力工作，就是想提升自己的能力，以后能真正帮到唐家，而不是靠联姻这种方式。”
“提升能力？”老爷子拍了拍桌子，声音提高了几分，“等你提升够能力，唐家早就完了！你以为现在的唐家，还是以前那个海城第一大家族吗？”
唐婉晴愣住了。她知道唐家这些年发展不如从前，却没想到己经到了“完了”的地步。
“你不知道，”老爷子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这几年，实体经济不景气，唐家的传统产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资金链己经出现了问题。如果再找不到新的突破口，不出两年，唐家就会被市场淘汰。”
唐婉晴心里一沉，她从来没听父亲说过这些，父亲总是跟她说，唐家一切都好，让她安心工作。
“而玺轩的玺曜集团，是现在海城发展最快的企业，手里握着大量的资金和资源。”老爷子继续说道，语气带着几分期待，“如果唐家能和玺曜集团联姻，就能借助玺轩的力量，盘活唐家的产业，渡过这次危机。婉晴，这不仅仅是你的婚姻，更是唐家的希望，是你的责任！”
“责任？”唐婉晴笑了，带着几分自嘲，“爷爷，您所谓的责任，就是让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甚至不了解的人，用我的一生来换取唐家的苟延残喘吗？”
“唐婉晴！”唐振宏厉声呵斥道，“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这是你的荣幸！玺轩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能嫁给她，是你的福气！”
“福气？”唐婉晴看向父亲，眼神里充满了失望，“爸，您也觉得，我的幸福不重要，只有唐家的利益才重要吗？”
唐振宏被她问得语塞，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林晚连忙打圆场：“婉晴，你别激动，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爷爷和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玺轩是个好孩子，你们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的好。”
“相处久了？”唐婉晴摇了摇头，“妈，您根本不了解他。他冷漠、疏离，甚至连跟我多说一句话都觉得麻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给我幸福？”
她想起了第一次在唐家宴会上见到唐玺轩的场景，想起了他警告她“互不相干”的语气，想起了他在咖啡厅里冷淡的态度。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要和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
“你怎么知道他冷漠？”老爷子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我听说，你在启星资本跟进绿源科技的项目，遇到了麻烦，是玺轩帮你解的围？”
唐婉晴心里一惊，爷爷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是，他是帮了我，但那只是因为我是唐家的人，他不想丢唐家的脸。”唐婉晴连忙解释道，她不想让爷爷误会她和唐玺轩之间有什么。
老爷子却不这么认为，他点了点头，语气笃定：“不管怎么说，他心里还是有唐家的，也有你。婉晴，我己经跟玺轩的父亲谈过了，他也同意这门婚事。只要你点个头，唐家就能渡过难关，你也能嫁一个好人家，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两全其美？”唐婉晴觉得很荒谬，“爷爷，这只是您觉得的两全其美，不是我的！我不想嫁给唐玺轩，我也不会嫁给她！”
“你敢！”老爷子气得拍了桌子，脸色通红，“唐婉晴，我告诉你，这门婚事，由不得你不同意！你是唐家的大小姐，你的命就是为唐家而生的！如果你不答应，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孙女！”
唐婉晴看着老爷子愤怒的脸，心里一阵委屈，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她知道爷爷是为了唐家好，可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她的感受？为什么非要把她的幸福，绑在家族的利益上？
“爷爷，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林晚连忙扶住老爷子，一边给唐婉晴使眼色，让她别再顶嘴。
唐婉晴却不想妥协，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语气坚定：“爷爷，对不起，这门婚事我不能答应。如果唐家真的遇到了困难，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忙，但我不会用自己的婚姻来换取。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你给我回来！”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背影，“唐婉晴，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就永远别再回唐家！”
唐婉晴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一阵刺痛。她知道爷爷说的是气话，可这句话，还是像一把刀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看着她的背影，老爷子气得差点晕过去，唐振宏连忙扶住他：“爸，您别生气，婉晴还小，不懂事，我们慢慢跟她讲道理。”
“不懂事？”老爷子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她都二十西了，还不懂事？唐家的未来，就指望她了，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林晚也叹了口气：“爸，强扭的瓜不甜。婉晴和玺轩，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就算真的结婚了，也不会幸福的。”
“幸福？”老爷子苦笑一声，“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里，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幸福？婚姻本来就是利益的结合。我和你妈，你和振宏，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林晚沉默了，她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实话。在豪门里，爱情从来都是奢侈品，婚姻更多的是责任和利益。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例外，能找到真正喜欢的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唐婉晴走出老宅，晚风一吹，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坐在车里，看着老宅的红灯笼，心里一阵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唐玺轩打来的。
唐婉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喂。”
“在哪儿？”唐玺轩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心。
“在老宅外面。”唐婉晴吸了吸鼻子，“您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唐玺轩的声音：“我在老宅附近的江边，你过来一下。”
唐婉晴愣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附近？难道他也知道爷爷找她谈联姻的事？
犹豫了几分钟，唐婉晴还是发动车子，往江边驶去。她想知道，唐玺轩找她，到底想说什么。
江边的风很大，吹得人头发乱飞。唐玺轩站在江边的栏杆旁，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在夜色中消散。他看到唐婉晴的车，转过身，看向她。
唐婉晴停好车，走到他身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还是红的，肯定很狼狈。
“爷爷跟你谈联姻的事了？”唐玺轩先开口，语气很平淡。
唐婉晴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嗯。”
“你不同意？”
“是。”唐婉晴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倔强，“我不想嫁给你，也不想用婚姻来换取家族的利益。”
唐玺轩看着她，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掐灭了烟，扔在垃圾桶里，然后转过身，看向江水：“唐家的情况，比你想象中更糟。如果没有外力帮助，撑不过一年。”
唐婉晴愣住了，她没想到唐玺轩会跟她说这些。
“爷爷想让我帮唐家，”唐玺轩继续说道，语气平静，“但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帮。联姻，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所以，你也同意这门婚事？”唐婉晴的心沉了下去。
唐玺轩转过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我无所谓。对我来说，结婚只是一件需要完成的事，跟谁结婚，差别不大。”
唐婉晴的心彻底凉了。原来，在他眼里，婚姻也是一场交易，一场利益的交换。
“我不会同意的。”唐婉晴语气坚定，“就算唐家真的完了，我也不会用自己的幸福来换。”
唐玺轩看着她，沉默了很久，然后忽然笑了一下。那是唐婉晴第一次看到他笑，很浅，却像冰雪初融，瞬间软化了他冷硬的轮廓。
“你跟你奶奶年轻时，很像。”唐玺轩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服输。”
唐婉晴愣住了，她从来没听爷爷提起过奶奶的事，只知道奶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你奶奶当年，也不愿意接受家族安排的婚姻，”唐玺轩继续说道，“她逃跑过，反抗过，最后还是嫁给了你爷爷。但她这一辈子，过得并不幸福。”
唐婉晴的心猛地一痛，她看着唐玺轩，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不想你重蹈你奶奶的覆辙。”唐玺轩的语气很认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将就。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就不要勉强自己。”
唐婉晴愣住了，她没想到唐玺轩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是应该希望她答应联姻，然后借助唐家的资源，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吗？
“那……唐家怎么办？”唐婉晴忍不住问道，她虽然不想联姻，但也不想看到唐家就此衰落。
“我会帮唐家。”唐玺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不是因为联姻，而是因为你奶奶。她当年对我很好，我欠她一个人情。”
唐婉晴心里一阵感动，她看着唐玺轩，忽然觉得，这个冷漠的“小叔叔”，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
“谢谢你，小叔叔。”唐婉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真诚。
唐玺轩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走到车旁，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唐婉晴：“回去吧，别让你爸妈担心。以后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上车，开车离开了。
唐婉晴站在江边，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中，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她知道，唐玺轩帮唐家，或许真的是因为奶奶，但她还是很感激他。
她拿出手机，给苏晓晓发了条消息：“晓晓，我没事了，明天我们去逛街吧。”
然后，她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虽然爷爷的态度还是很强硬，但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至少，还有唐玺轩，愿意帮她，帮唐家。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唐玺轩的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路口。他看着她的车消失在夜色中，眼神深邃，手指无意识地着方向盘。
他刚才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他帮唐家，确实有奶奶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她——因为那个在唐家宴会上倔强地看着他的女孩，因为那个在启星资本加班到深夜的女孩，因为那个在绿源科技会议室里勇敢提问的女孩。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莫名的在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或许，是在他听到她拒绝联姻的时候。
但他知道，他不想看到她像奶奶一样，一辈子活在不幸福的婚姻里。他想帮她，也想帮唐家，哪怕只是为了能多看到她几眼，多了解她一点。
夜色渐深，江风吹拂着，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唐玺轩心里的那点莫名的悸动。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唐婉晴之间的关系，己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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