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第一课：挨揍
刚送走林婆婆，天色说变就变。
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海面上就滚来了大片的乌云，黑压压的，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
海风猛地灌进村子，卷起沙尘和一股子浓重的咸腥味，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陆远抬头瞅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坏了。
这用破木板和茅草随便搭起来的屋子，屋顶上好几个洞，平时漏点雨就算了，真要来场大风暴，怕不是要首接被掀了顶。
“聚宝，赶紧的，收拾东西！”陆远冲屋里喊了一声。
他把吃饭的破碗、唯一的铁锅，还有几件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胡乱塞进一个麻袋里。
聚宝也知道事情不妙，在屋里急得团团转，最后叼着自己那个专门用来吃小鱼干的破木碗，一溜烟钻进了陆远怀里。
一人一猫刚冲出屋子，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他们连滚带爬地躲进了村里用来祭祀海神的石头祠堂。
祠堂里己经挤了不少人，大多是和陆远一样，家里房子不结实的穷苦渔民。
大家脸上都带着愁容，听着外面狂风的呼啸和海浪拍击礁石的巨响，谁也不知道明天一早，自己的家还在不在。
陆-远找了个角落坐下，把聚宝抱在怀里，轻轻顺着它的毛。
“没事，聚宝，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喵……”聚宝把头埋得更深了，显然对这话不怎么信。
这场风暴足足闹腾了一夜。
第二天风停雨歇，陆远回到自己的“家”时，只看到了一地狼藉。
屋顶被掀飞了一半，屋里更是被灌满了水，床铺都泡烂了。
得，这下是真的一穷二白了。
陆远叹了口气，也谈不上多难过，反正本来也没啥值钱玩意儿。
他卷起袖子，开始从废墟里往外扒拉还能用的木板。
活着，总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聚宝则蹲在一旁，用爪子扒拉着湿透的沙子，像是在帮忙，又像是在画圈圈诅咒这该死的天气。
日子还得过。
第二年，第三年，时间晃晃悠悠地过去。
每到午夜，陆远都会准时收到那一点宝贵的元能。
他没任何犹豫，全都和聚宝平分，加在了“敏捷”上。
力量和体质固然重要，但陆远觉得，在打不过也惹不起的情况下，跑得快才是硬道理。
如今的他，身体轻盈得不像话，在沙滩上奔跑几乎不留脚印。而聚宝，更是化作了一道橘色的闪电，村里的狗连它的影子都追不上。
身体是变强了，可日子还是那么穷。
他尝试过去村里最大的渔船上找活干，工钱多，还管饭。
结果面试的时候，船老大刚问了他一句“会撒网吗”，蹲在他肩上的聚宝就没忍住，冲着船老大那张大油脸，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口水飞沫，喷了船老大一脸。
“滚！”
于是，他又被赶了回来。
陆远拎着聚宝的后颈皮，跟它大眼瞪小眼。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喵呜？”聚宝一脸无辜。
“算了，咱们还是靠自己吧。”陆-远泄了气，认命了。
没办法，只能继续打鱼。
好在敏捷高了，撒网收网的速度快了不少，每天的渔获倒也勉强能糊口。
只是鲨齿强那伙人，依旧是笼罩在渔村上空的阴影。
陆远学乖了，每次远远看到他们过来，就立刻抱着聚宝，用最快的速度开溜，绝不给对方任何抢劫的机会。
打不过，我躲得起。
这天，渔村里忽然变得格外热闹。
几艘挂着奇特旗帜的大船停靠在码头，从船上下来一群穿着统一制服，气势不凡的人。
“是驭灵师大人们！清水宗又来招弟子了！”
“快去看啊！要是被选上了，可就一步登天了！”
整个渔村都沸腾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朝着沙滩中心的空地涌去。
陆远不好奇是假的，也抱着聚宝，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他挤在最外围，踮着脚往里瞧。
只见那群自称清水宗弟子的人，在沙滩上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颗人头大小，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一个高高在上的年轻弟子，正一脸不耐烦地对村民们喊话。
“有灵根的站左边，没灵根的别在这儿碍事！”
一个中年渔民，大概是没听清，挤上前去问道：“仙师大人，请问这怎么才算有灵根啊？”
那年轻弟子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聒噪！”
他甚至没动手，只是眼神一冷。
海面上突然“哗啦”一声巨响，一条完全由海水构成的巨大水蛇猛地窜出海面，张开大口，一口就将那中年渔民连人带船，全都吞了下去！
水蛇在海中翻滚一圈，然后轰然散开，重新化为海水。
海面上，只剩下几块漂浮的破木板。
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整个沙滩，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脸上写满了恐惧。
陆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把聚宝抱得更紧了。
怀里的聚宝也吓坏了，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身体抖得像筛糠。
太可怕了。
就因为多问了一句话，一条人命就没了？
在这些高高在上的驭灵师眼里，他们这些凡人，恐怕跟路边的蚂蚁没什么区别，可以随手捏死。
鲨齿强那种渔村恶霸，跟这些人比起来，简首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陆远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跑！离这群人越远越好！
他刚想转身溜走，却被后面的人流推着，身不由己地朝前挤去。
“下一个！把手放上来！”
不知不
觉，他竟然被推到了测试的水晶球前。
负责测试的弟子瞥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
陆远心里叫苦不迭，可眼下的情况，他不敢说一个“不”字。
他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那颗冰凉的水晶球。
水晶球内部，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蓝色光芒。
“咦？”
那名弟子有些意外，多看了陆远一眼。
“水系亲和，下品灵根。资质虽然差了点，但去外门当个杂役，还是够格的。”
他递给陆-远一块黑色的木牌。
“拿着这个，明天一早到码头集合。”
周围的人群顿时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一步登天啊！
这小子走大运了！
可陆远拿着那块冰冷的木牌，手却在发抖。
去宗门当杂役？
开什么玩笑！
他亲眼看到了那个渔民是怎么死的。
今天死的是别人，明天会不会就是自己？
在宗门里，自己这种没背景、没天赋的底层杂役，恐怕活得还不如渔村的鱼。
说不定哪天惹得哪个师兄师姐不高兴了，也像那条水蛇一样，被“咔嚓”一下就给解决了，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不去！
打死也不去！
陆远心里疯狂呐喊。
他挤出人群，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那破屋的方向跑去。
他跑得飞快，仿佛后面有鬼在追。
回到家，他立刻把那块黑色的木牌扔到角落里，像是扔掉什么烫手的山芋。
“聚宝，咱们哪儿也不去。”陆-远喘着粗气，对怀里的猫说。
“喵。”聚宝心有余悸地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当什么驭灵师，太危险了。”
“还是在村里打鱼安全。”
陆远看着屋顶的破洞，眼神无比坚定。
从今天起，“苟”字诀，就是最高行动纲领。
什么成仙得道，什么一步登天，都见鬼去吧。
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他摸了摸聚宝的脑袋，轻声说：“咱们得想个办法，离开这个地方了。”
渔村太小，也太危险。
不仅有鲨齿强这种地头蛇，现在还来了清水宗这种过江龙。
他这个怀揣着长生秘密的“凡人”，待在这里，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太扎眼了。
必须找一个更大、更繁华、更能隐藏自己的地方。
一个凡人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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