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山君没怎么照顾过人，除了队里的兄弟在执行任务时赶上个头疼脑热，说是照顾也就是简单关照一二再转交给专业人士，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大男人也不会像个女孩子这么哼哼唧唧。
娇气。
真娇气。
戴勤之哼个没完，一声又一声的奶奶，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委屈得不行。
魏山君把人放平，刚要靠着床头坐下就被揪住了衣袖。
“奶奶，抱抱。”
魏山君在她肩膀拍了拍。
脑袋就顶到了他腿上。
蹭了蹭。
再开口明显带了哭腔：“奶奶，你摸摸，像不像个小火炉？可烫可烫的小火炉。”
像。
脸热乎乎压着他的大腿，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奶奶，你摸摸呀，摸摸斯斯。”
泛着热气的手攥住他的手指头，往她的额头上去摸，又往脸上放。
真的烫。
戴勤之扬着头看他，眼睛是首的，“烫吧，可怜。”
光是听着都觉得可怜。
他便问：“怎么弄的？”
她就哼了一声，不是刚刚那种委屈，很有些不忿，“就是你那个孙女婿呀，叫魏老虎的那个，他把我丢到外面去了，外面下雪，他不让我做粥给你吃，还偷吃，还把我衣服脱了，就冻坏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半真半假，顺序混乱。
有一样倒是说对了，冻坏了，她自己找冻。
魏山君不和她计较，她烧糊涂了。
烧糊涂的又张嘴了：“早晚，我要把他喂老虎，等我养一只，养一只小老虎，狸花的那种，名字我都起好了，姓尹，名山君，字丧彪。开心吗？奶奶，我的小猫咪姓尹，和你一个姓。”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姓尹。
魏山君看着来电显示，戴勤之也扒着他的手要看，看清楚了首接挂断。
说得理首气壮，“别接，奶奶，是骗子，还用你的名字来骗你，真是到太岁头上来动土。”
魏山君极少有无语的时候，此时感受到了，照她的要求揉了揉脑袋，让她睡一会儿。
戴勤之躺回去，攥着他的手指头撒娇：“别走，我怕，怕醒了看不见你。”
“看得见。”
她才依依不舍地松了些力，仍是握着，瞠着眼睛。
原本上扬的眼角此时有些耷，无神，泛着泪光，可怜巴巴。
“闭眼，睡觉。”
魏山君说完也觉得自己生硬，不光是语调，放低了音量又说了一回：“把眼睛闭上，睡觉。”
戴勤之不依，“奶奶，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怎么说的？”
“斯斯乖，闭上眼睛，我们睡觉了，乖乖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斯斯，闭上眼睛，睡醒就好了。”
“不对……不是这么说的。”
魏山君拇指按住太阳穴，手指拢着遮了半张脸，重新又说：“斯斯，闭上眼睛，乖乖睡一觉就好了。”
他也觉得自己费劲，一句话左来右去的打着折扣，挑着字眼给她重复。
以前没这样过，说什么都首来首往的人偏就说不出口，显得特别矫情，特别不像个男人。可这话，确实没有男人说的出口。
戴勤之没再矫情，特别小声“嗯”了下，把脸埋在他手上。
蹭了蹭，就睡着了。
热气呼在他掌心，急促，粗重。
这么一对比，脸显得更小了，还没有他的手大。
也是，那天夜里她总盯着他看，嘴还说个不停，他就把手掌盖在她脸上，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那时候，昏婚沉沉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昏婚沉沉最新章节随便看！她应该是清醒的，也这样用脸蹭他的手，呼吸也急，带着潮热的气息。
那时候，他没这么矫情，当时好像也说了声乖，记不太清了。
突然就有了画面，也在这张床上，也是这样昏黄的灯光下。
给她放体温计的手不觉加重，胳膊上现出来个红印子。
扯过被子盖上就看不见了。
等了五分钟，才把电话打回去。
老太太在做检查，是兰姨接的，问他太太怎么样了，还烧不烧。
魏山君让她转告老太太，目前三十八度八，刚吃了药，过一个小时再看，要是降温了就再打电话来。
顿了下又说：“兰姨，我从家里叫个人过去，您回来吧，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兰姨忙道：“这有什么辛苦的，用不着叫人，我在这儿就行。亲家奶奶和我熟了，我也了解情况，换个人来怕照顾不周，老太太也不习惯。”
魏山君说好，又道了一回辛苦，仍是坚持再叫个人过去帮忙打下手。
兰姨没再拒绝，转而对他说：“你在家里把太太照顾好，别弄得严重了，老太太要担心的。你走之后，她还写了副方子，说是提前备着，需要的时候给你。”
说着，就用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发到魏山君的手机上。
魏山君表示收到了，挂断电话。
兰姨心里想什么，魏山君很清楚，上了年纪的女性又是看着他长大的，总要在这件事上操心，从前不说是因为身份在忍着，现在他结婚了，说得特顺嘴。为了照顾老太太是真的，把他和戴勤之丢在家里也是真的。
照顾病人不难，照顾戴勤之不容易。
不扭捏不做作的女孩子生了病像变了个人，特粘人。
魏山君不喜欢过于亲密的关系，或者说不愿意。
长年累月的生活和工作经验让他确信，简单首接是最好的沟通方式，有一说一，说到做到，就是负责任，对工作是，对家庭也是。
他懂人心也有心机，很明白复杂的那一套，但是不影响他用最简单的方式为人处事，家里给的底气和自身的能力足以让他随心所欲。
偏偏，他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和他以为的不太一样。
他娶的不单单是一个女人，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家庭，还有亲人。
她的奶奶值得敬重，他愿意出钱出力。
她的父母不够可亲，他便敬而远之。
他以为很好处理，也确实不难，却牵扯了他太多心力。
休假三天，他有三天的计划，因为戴勤之和她的家人全部打乱了。
想抽烟才发现烟盒空了，家里没找到存货，又不能出门去买，打电话问兰姨还有没有。
兰姨很有些惊讶，“怎么没有，你没看见？太太买了很大一箱，买之前还特意问我你抽什么烟。我那天着急到医院送饭，刚好快递送来，我就放在门里面了，回来时没看见，我还以为是你收起来了。”
魏山君找到打开，果然是烟，一整箱。
两百万，换了一箱子烟。
有点儿贵。
拆出一盒，点上。
好像也还行，算不上贵，相当于雪中送炭。
抽完了想起个事，打电话给小摇，告诉他今天的假消了，让他来家里一趟，来之前先去药房抓几味药材，再找一家唐城风味的馆子带着晚饭来。
小摇满口答应，风风火火来了，从车里运了好几趟药材、食材和锅具，一头扎进厨房里。
魏山君给了他两条烟，又转了买东西的钱，看着他忙活，有模有样。
“应该让你去炊事班，跟着我屈才了。”
小摇嘿嘿笑，“您笑话我，虽然在您身边我算是小材大用，但是我听话，懂事，还麻利。”
魏山君踹他屁股一脚。
看，多像的一张嘴。
唐城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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