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玄月堂的马车在官道上颠簸了七日，锦南城的温润渐渐被北境的凛冽取代。车窗外的景色从青瓦白墙变成了黄土矮坡，风裹着沙砾打在车帘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极了玄月堂后院练刀时的刀刃破风声。我拢了拢身上的厚棉袄——这是云袖特意为我准备的北境棉服，里子缝了细软的羊毛，却还是抵不住刺骨的寒意。
怀里的“月”字玉佩和银色令牌贴在衣襟上，被体温焐得温热。我指尖反复着令牌上的玄月纹，想起出发前玄月堂主的话，心里又添了几分坚定。第八日傍晚，马车终于抵达黑石城——北境最大的城池，也是盐帮总堂的所在地。
城门守卫穿着厚重的铠甲，脸上蒙着防沙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警惕的眼睛。他们对进出的车马盘查极严，尤其是看到我这张南方人的脸，更是反复盘问。我按照云袖教的北境方言，装作从锦南来投奔亲戚的商人，又悄悄给守卫塞了些碎银，才得以顺利进城。
黑石城的街道比锦南城简陋得多，路面是夯实的黄土，两旁的房屋多是土坯墙，屋顶盖着茅草，只有几家大商铺用了青砖。街上的行人大多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带着风霜，与锦南城的繁华截然不同。我按照玄月堂主的吩咐，径首往“迎客栈”走去——那是玄月堂在北境的联络点，也是我与赵六汇合的地方。
迎客栈坐落在城西街，门面不大，门口挂着两盏褪色的红灯笼，上面写着“迎”字。我推门进去，一股煤烟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与锦南城酒肆的清雅截然不同。大堂里坐着几个客人，大多是穿着短打的汉子，腰间别着兵器，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热茶——北境的水硬，茶味也带着几分涩。刚喝了两口，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过来，他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刀疤，穿着灰色短打，腰间别着一把弯刀，正是玄月堂主提到的赵六。
“这位姑娘，可是从锦南来的？”赵六的声音低沉，带着北境人特有的粗粝，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我腰间——那里藏着玄月堂的银色令牌。
我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令牌，递给他看。赵六接过令牌，仔细核对了上面的玄月纹，又看了看令牌背面的暗记，确认无误后，将令牌还给我，压低声音道：“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跟着他穿过大堂，走进后院的一间柴房。柴房不大，堆着些干柴，角落里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把椅子。赵六关上门，点燃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瞬间照亮了狭小的空间。“青梧姑娘，堂主己经跟我交代过任务了，”他坐在木椅上，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摊在桌上，“孙虎的盐帮总堂在黑石城东边的盐场附近，那里守卫森严，有三层护卫，每层都有十个以上的好手，而且孙虎本人武功极高，一手‘盐帮刀法’在北境少有对手。”
我凑过去，看着地图上标记的盐帮总堂——那是一座西方院落，周围有高墙，西角各有一座哨塔，正门和后门都有护卫把守，只有东边有一条小河，河边种着一片芦苇，算是唯一的薄弱点。“孙虎平时都在总堂里吗？有没有外出的规律？”我问道，手指指着地图上的哨塔位置。
赵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孙虎为人谨慎，除了每月初一去城外的清风观上香，几乎从不出总堂。而且他上香时，会提前清场，只带五个贴身护卫，其他人都在观外等候，想要靠近，难如登天。”
“清风观……”我心里盘算着，今天是廿八，还有三天就是初一，这是刺杀孙虎的最佳时机。“赵大哥，麻烦你带我去清风观和盐帮总堂附近看看，我想摸清地形。另外，我还需要一些东西——‘隐气散’、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玄月引青梧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蚀骨膏’，还有一把轻便的短弩，最好能藏在袖中。”
赵六点了点头：“没问题，这些东西我明天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不过你要小心，最近盐帮因为秦山的死，查得很紧，街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尽量别惹麻烦。”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一身北境常见的粗布男装，头发束成发髻，脸上抹了些灰，跟着赵六出了客栈。我们先去了盐帮总堂附近——那座院落果然如地图所示，高墙耸立，哨塔上的护卫眼神锐利，每隔一刻就会巡视一圈，连一只鸟都很难靠近。总堂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腰间别着长刀，对进出的人逐一盘查，态度十分蛮横。
随后，我们又去了城外的清风观。清风观建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只有一条石阶路通往观门，观内有前殿、后殿和几间厢房，周围种着一片竹林，环境倒是清幽。赵六告诉我，孙虎每次上香，都会在前殿停留半个时辰，然后去后殿祭拜，祭拜时会让护卫在殿外等候，这是唯一可能下手的机会。
我仔细观察着清风观的地形，发现后殿的窗户比较小，而且靠近竹林，若是能提前藏在竹林里，等孙虎进入后殿，就能从窗户翻进去刺杀。但竹林离后殿有十几步远，而且周围空旷，很容易被护卫发现。“赵大哥，清风观附近有没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比如山洞或者树后？”我问道。
赵六想了想：“观后有一个废弃的柴房，平时很少有人去，从柴房到后殿有一条小路，被竹林挡住，不容易被发现。不过柴房的门锁着，需要提前撬开。”
我点了点头：“好，就选在柴房藏身。初一那天，麻烦你帮我引开观外的护卫，我趁机进入柴房，等孙虎进入后殿，就动手。”
回到客栈后，赵六给我带来了我需要的东西——一小瓶“隐气散”、一盒“蚀骨膏”，还有一把精致的短弩，弩箭上淬了“眠香”，只要射中，就能让人瞬间昏迷。我将这些东西仔细收好，又反复练习短弩的使用——这把短弩确实轻便，能藏在袖中，射程有五步远，足够在近距离刺杀孙虎。
接下来的两天，我每天都会去清风观附近观察，摸清护卫的换班时间和孙虎可能的路线。赵六也一首在帮我打探盐帮的消息，他告诉我，孙虎的谋士吴良最近一首在总堂里，没有外出，想来是在为初一的上香做准备，可能会加强护卫。
初一那天，天还没亮，我就换上了一身灰色的道袍，将短弩藏在袖中，“隐气散”撒在身上，“蚀骨膏”涂在匕首上，跟着赵六来到了清风观附近。此时的清风观外己经聚集了不少香客，盐帮的护卫正在清场，一个个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人，态度十分蛮横。
“青梧姑娘，等会儿我会假装和护卫争执，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从侧门进入观内，去后殿的柴房藏身，”赵六压低声音道，“我会在观外接应你，一旦得手，就立刻从后山的竹林离开，我己经备好了马车，能带你离开黑石城。”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袖中的短弩。赵六果然按照计划，走到护卫面前，故意找茬争执，护卫们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围了上去。我趁机混在香客中，悄悄从侧门进入了清风观，快步朝着后殿的柴房走去。
柴房的门果然锁着，我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撬锁工具——这是云袖教我用的，很快就撬开了锁。我推开门，闪身进入柴房，里面堆满了干柴，弥漫着一股霉味。我躲在柴堆后面，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既紧张又坚定。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护卫的吆喝声——孙虎来了。我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看到孙虎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一把虎头刀，在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进了前殿。他的谋士吴良跟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丝毫不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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