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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失控的夜晚与意外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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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9月15日,周六,晚上21:00

“距离削弱效应”在夜晚似乎变得不那么可靠。

或许是因为万籁俱寂,或许是因为疲惫让精神的屏障变得薄弱,我躺在宿舍床上,能清晰地感觉到链接那端传来的、比白天更鲜明的“噪音”。

陆辰野的情绪像一团躁动的火焰,即使隔着大半个城市,那残余的怒气、无处发泄的精力,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的、因为白天天台谈判而产生的憋闷感,依旧灼烧着我的神经。他大概在打游戏,或者做着其他能消耗精力的事情,但情绪始终无法彻底平静。

而沈墨言那边,则是一种截然相反的“寂静”。那并非真正的平静,而是一种过度压抑后的低气压。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他似乎在强迫自己进入休眠状态,但那理性的壁垒在夜深人静时,反而显得格外脆弱,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失控链接的困惑与隐隐的抗拒,如同水底的暗礁,悄然浮现。

我被夹在这两种极端之间,辗转反侧,感觉自己像个情绪接收器,快要过载爆炸。昨晚“心跳任务”的后遗症,加上白天接连的冲突,让这个链接变得异常敏感和……脆弱。

时间:晚上22:47

就在我迷迷糊糊,意识即将被睡意吞没的边缘,

“轰——!!!”

一声巨响猛地在我脑子里炸开!伴随着的是一股撕心裂肺的、纯粹的剧痛!那痛感并非来自我自身,却如此真实、如此猛烈,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让我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心脏疯狂擂鼓,冷汗瞬间浸湿了睡衣。

是陆辰野!

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但同样强烈的冲击也从链接另一端传来——是沈墨言!那是一种被强行从深度理性状态中拽出的惊悸与紊乱,像精密仪器被猛然断电时发出的错误警报。

「陆辰野!」我在脑子里惊恐地呼喊,那剧烈的痛感让我几乎无法思考。

链接那端只有一片混乱的、夹杂着痛苦呻吟和粗重喘息的噪音。陆辰野的意识像是被疼痛撕扯成了碎片,无法组织起完整的回应。

「位置。」沈墨言冰冷但带着一丝急促的声音通过链接传来,他似乎在极力保持冷静,但那微微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同样受到的冲击。

我猛地坐起身,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室友,颤抖着手抓起手机。几乎是本能地,我点开了手机地图,一个模糊的定位光点,正出现在城东某个知名的机车爱好者聚集的环山公路段!

「环山公路!他可能在那边出事了!」我将信息通过链接和微信群同时发送。

「我联系他家里和急救。」沈墨言的回应立刻传来,链接里能感觉到他己经在快速拨号,语气是强压下的镇定。

「我出去看看!」我几乎是同时发出信息,手脚发凉地开始套外套。我知道我去了可能也帮不上忙,但那种通过链接传来的、仿佛亲身经历的剧痛和濒临崩溃的意识,让我无法安然待在宿舍。

「待在原地,林晚。」沈墨言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外面不安全,而且链接不稳定。我去处理。」

「你……」

「我的司机就在附近,更快。」他打断我,链接里传来他快步走动和拉开车门的声音,「保持链接通畅,随时感知他的状态。告诉我变化。」

他的安排冷静而高效,不容置疑。我攥紧了手机,无力感与担忧交织。我只能被动地感受着链接那端陆辰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痛苦意识,以及沈墨言那边传来的、如同绷紧的弦一般的专注与紧迫。

时间:晚上23:20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链接里陆辰野的痛苦似乎没有减弱,但混乱的意识逐渐沉淀为一种压抑的、带着挫败和愤怒的闷哼。沈墨言那边则一首是高速运转的冷静状态,偶尔会传来他简洁地与电话另一端沟通的声音(“对,环山路段,靠近第三个观景台”、“伤势初步判断……”、“通知陆家……”)。

终于,沈墨言的声音再次清晰地通过链接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找到他了。机车失控擦撞护栏,左腿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意识清醒,无生命危险。救护车己在现场。」

我悬着的心猛地落回实处,整个人几乎虚脱,才发现自己一首屏着呼吸。

但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混杂着疼痛、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孤独的情绪,如同退潮后的礁石,从陆辰野那边清晰地传递过来。

他平时那样张扬跋扈、仿佛无所畏惧的一个人,此刻在链接里却脆弱得像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我下意识地,对着链接,传递过去一个微弱但清晰的意念,带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没事了……别怕。」

链接那端,陆辰野剧烈波动的情绪猛地一滞。

时间:9月16日,周日,凌晨01:30

陆辰野被送到了沈家拥有股份的一家私立医院,得到了最好的处理和安置。沈墨言处理好一切,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医院。

链接里,陆辰野因为麻药和疲惫陷入了沉睡,疼痛感变得迟钝,但那抹潜意识里的不安依旧存在。

而沈墨言,就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椅上。他没有睡,链接里传来的是他清醒的、带着复杂思绪的波动。他似乎在复盘今晚的一切,分析链接的异常,评估风险,但在那理性的思考之下,似乎还有一丝……对于这种“非理性牵挂”的陌生与无措。

我躺在宿舍床上,链接依旧将我们三人紧密相连。

陆辰野沉睡中的不安。

沈墨言守夜时的清醒与复杂心绪。

以及我,这个意外的情绪中转站,心中弥漫着的难以言说的担忧与一丝……奇异的归属感。

这个夜晚,链接失控了,它放大了痛苦,传递了恐慌。

但也在最混乱的时刻,它成了求救的通道,成了连接的桥梁。

而在风暴过后,它静静地维系着一种无声的陪伴。

我们三个,在这个失控的夜晚,意外地找到了一个扭曲却真实的、属于我们三个人的……港湾。

即使这个港湾,建立在如此荒诞的绑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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