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走后,土地庙内重归寂静。
通天教主(菩提)脸上的卑微神色尽数褪去,他走到引星幡前,手指轻轻拂过那微缩的星空图谱,感受着其中缓慢汇聚的稀薄星力。
“虽然粗陋,但总算是个开始。”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喜悦,
“只是,单靠这幡自发接引的星力,想磨灭体内天道伤痕,无异于愚公移山。”
云霄闻言,刚刚因成功瞒过山神而稍松的心弦再次绷紧:
“教主,那该如何是好?”
通天转身,目光深邃:
“需主动为之,加大接引力度。
最佳时机,便在每夜子时,太阴星力最盛,周天星斗运转至特定方位之时。
但如此一来,动静势必远超方才,绝非这简陋的隔绝禁制所能掩盖。”
他看向云霄:
“我们需要一座阵法,一座能扭曲光影、混淆天机、将星力波动降至最低的隐匿大阵。”
云霄立刻道:
“弟子对阵法亦有涉猎,愿为教主分忧。”
通天却摇了摇头:
“寻常阵法,瞒不过有心人。
我需要布置的,是改良后的‘小周天星斗弥罗阵’。”
“小周天星斗弥罗阵?”
云霄一怔,她从未听过此阵名。
“此阵脱胎于上古妖族的‘周天星斗大阵’,”
通天解释道,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当年帝俊、太一凭之威压洪荒。
我观其阵图残卷万载,略有所得,简化创出此阵。
虽无攻伐之能,但于隐匿、防护,尤其契合星辰之力,最是合适不过。”
云霄听得心神摇曳。
周天星斗大阵。
那可是传说中的绝世凶阵。
教主竟能从中悟出简化版本?
这是何等惊才绝艳。
“只是……”
通天话锋一转,眉头微皱,
“布置此阵,所需材料更为珍稀。
核心需要‘星辰精金’为阵眼,‘虚空晶石’定西方,还需‘五行灵玉’调和能量……这些,绝非鬼市所能轻易购得,即便有,我们也无足够财力。”
希望刚燃起,似乎又遇到了难题。
云霄沉吟片刻,忽然道:
“教主,或许……我们不必完全依靠购买。”
“哦?”
通天看向她。
“弟子想起,当年碧游宫崩毁,虽核心秘藏隐匿,但外围区域散落的残骸、碎片,或许仍有遗留。
尤其是一些当年用作布阵的边角料,对于如今的三界而言是珍宝,但对当时的碧游宫而言,或许并不起眼。”
云霄眼中闪着光,
“我们可以尝试……回碧游宫旧址一探。”
“碧游宫旧址……”
通天喃喃道,眼神骤然变得复杂无比。
那是他曾经的圣人道场,万仙来朝的辉煌之地,也是最终教毁人亡的伤心断肠处。
万载岁月,他刻意不去想,不去念。
如今,却要重回故地,去那一片废墟中,捡拾昔日的残骸……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刺痛,涌上心头。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份情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你说得对。”
他缓缓道,
“最了解碧游宫的,始终是我们自己。
那些旁人看不上的‘垃圾’,或许正是我们所需。”
他看向云霄:
“但碧游宫旧址,如今是何光景?
想必早己被各方势力搜刮了无数遍,更有天庭重兵把守吧?”
云霄点头,神色凝重:
“确是如此。
旧址位于东胜神洲与西牛贺洲交界处的金鳌岛,如今己成一片死地,被划为‘上古禁域’,常年有天庭兵将巡逻,更有阐教布下的警戒禁制,以防有余孽……以防有人潜入。”
她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正因为被视为毫无价值的死地,真正的核心守卫力量并不算太强。
以弟子如今的修为,小心隐匿,或有五成把握可以潜入外围区域。”
“五成……不够。”
通天摇头,
“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们需要更周全的计划。”
他踱步沉思,目光偶尔扫过庙外荒凉的山野,忽然停住。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通天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不一定非要我们亲自去‘拿’。”
“教主的意思是?”
“借刀杀人,驱虎吞狼。”
通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碧游宫旧址虽是禁地,但其中散落的‘宝物’,对某些存在依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比如……那些无法无天、又渴望力量的妖魔巨擘。”
云霄若有所悟:
“您是想……将消息透露给某个合适的‘刀’?”
“不错。”
通天点头,
“比如,北俱芦洲的那几位?
或者……血海里的某些老怪物?
让他们去闯,去闹。
我们只需混水摸鱼,在他们吸引走大部分注意力时,悄然潜入,目标明确,取完即走。”
云霄眼睛一亮:
“此计甚妙。只是……该如何将消息‘自然’地透露给他们,而不引起怀疑?”
通天笑了笑,目光落在那杆引星幡上:
“或许,下次那位山神大人再来‘关心’我时,可以不经意间,让他‘发现’点什么……比如,一张指向碧游宫外围某个‘藏宝点’的……残缺古图?”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庙宇中,一场新的谋划,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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