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青萍剑碎片的共鸣虽己平息,但那萦绕在菩提(通天)周身、若有若无的清光,以及他掌心中那片温润如玉、仿佛重新被注入了灵魂的碎片,都清晰地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土地庙内,一片寂静。
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云霄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她跪伏在地,肩头微微耸动,万年的委屈、等待、以及此刻失而复得的激动,尽数化为滚烫的泪水,浸湿了面前冰冷的砖石。
“教主……真的是您……弟子……弟子……”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
菩提,或者说,此刻更应该称之为通天教主,他缓缓蹲下身,伸出那只没有握着碎片的手,轻轻扶住了云霄的肩膀。
“起来吧,云霄。”
他的声音,不再是最初那种刻意伪装的苍老平淡,也不再是点化胡三时的超然物外,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属于师长和亲人的温和与疲惫,
“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这一句“苦了你们了”,让云霄的泪水更是决堤。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苍老面孔,用力摇头:
“不苦。
能再见到教主,弟子万死……亦不悔。”
在通天的搀扶下,云霄缓缓起身,但依旧恭敬地垂首站立。
通天看着她,目光复杂:
“碧游宫万仙,如今……还剩下多少?”
云霄神色一黯,低声道:
“当年万仙阵破,大部分同门魂飞魄散,真灵上榜者……寥寥无几。
除了弟子与琼霄、碧霄姐妹受困麒麟崖,后来被押上榜,其余……金灵师姐、龟灵师姐她们……都己……”
她说不下去,声音再次哽咽。
通天闭上了眼睛,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中那丝温和己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多宝……阐教……好,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青萍剑碎片上。
“这片碎片,灵性虽受损严重,但本源未失。
方才共鸣,己与我残魂重新建立联系。”
他感受着碎片中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剑意,
“有它在,我恢复的速度,或可加快少许。
更重要的是……”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庙外夜空:
“它让我感应到,鬼哭峡那片碎片,似乎……更大一些?
而且,状态很不对劲,被一股污秽邪恶的力量侵蚀着。”
云霄闻言,立刻道:
“弟子这便去将它取回。”
通天摇了摇头:
“不急。对方能封印甚至侵蚀青萍碎片,绝非易与之辈。
我们刚得引星幡,当务之急,是接引星力,先让我这身体恢复一丝自保之力。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他走到庙宇中央,将那简陋的引星幡插在香炉之中。
“你为我护法。”
通天道,
“我要尝试第一次接引星力。
动静可能不大,但需防万一。”
“弟子领命。”
云霄肃然道,立刻在庙宇周围布下数层防护禁制,全神戒备。
通天盘膝坐在引星幡前,手掐法诀,心神沉入幡中,与那微缩的星空图谱建立联系。
他口中念念有词,是古老而晦涩的星辰祷文。
随着他的诵念,引星幡上的星辉开始缓缓流转,幡杆上的符文也依次亮起。
渐渐地,一股微弱的吸引力,以引星幡为中心,向着无垠的夜空扩散开去。
起初,并无任何异象。
夜空依旧沉寂。
但通天并未放弃,依旧持续催动着法诀。
他凭借的是自身对星辰大道本源的理解,而非蛮力。
约莫一炷香后,异变终于发生。
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古老苍凉气息的银亮光芒,如同羞涩的精灵,穿透了土地庙的屋顶(虚化),精准地落在了引星幡的幡尖之上。
嗡。
引星幡轻轻一震,那缕太古星力被幡布上的星空图谱吸收,转化,化作一股清凉而精纯的能量,顺着幡杆,缓缓流入通天教主的体内。
成了。
虽然只有一丝,但对于干涸了万载的经脉和残魂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通天精神一振,立刻引导这丝星力,小心翼翼地洗刷着体内最深处的、那道最顽固的天道伤痕。
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最细的砂纸打磨锈蚀的铁器。
但通天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禁锢他、侵蚀他万年的枷锁,在那精纯的太古星力作用下,似乎……松动了一丝丝。
尽管这一丝丝的松动,相对于整个枷锁而言,微不足道。
但这意味着,路,走对了。
希望,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全力运转上清仙法的残诀,贪婪地吸收、炼化着这缕来之不易的星力。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这缓慢的恢复过程中时——
“嗯?”
负责护法的云霄,忽然眉头一皱,目光锐利地望向庙外远处的山林。
她感应到,一股不弱的神识,正带着探究之意,扫过土地庙所在的区域。
“此地山神?”
云霄心中一凛,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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