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家族没落了,孩子。
财富的日益缩水并不是没落的主要原因,没落的根本是在于血脉亲情的疏离。秃鹫们时刻盘旋于我的西周,妄图在我死后蚕食我的资产,米修尔·伊利奥波里,我的孩子,我的血脉,在我最后的日子里,我希望你能来到我的身边,我将会把我珍贵的财富赠于你。
……………(一个地址,约尔廓郡的某处。)
为你的父亲感到惋惜,我的儿子他虽厌恶我,与我断绝亲情,可我很爱他,当我得知身为皇家海军士兵的他早己葬身大海五年之久时,我昏厥了好几次。
自从我的亲子离我而去后,渴望亲情的我便资助了好几个孩子,我本想借此来获得亲人,可无血脉的连结,他们陪伴在己病倒的我周围,却只是想待我彻底咽气后化身恶狼大快朵颐我身,只有那个孩子,最小的安妮待我如初。
我很喜欢这个孩子,不过她画得画可够烂的,哦上帝啊,美好的回忆竟如此可怕,让我不自觉岔开了话题。
总之,对外而言,我会宣称将遗产平分,可实际我不准备给他们哪怕一先令。
但你无需担心自身安全,我己提前立好遗嘱交由信赖的管家埃德尔执行,他会帮助你,但还是小心,如果可以,请使她平安。
祖父——波尔·伊利奥波里。]
彻底读完,巨大的兴奋感贯彻于米修尔的五脏六腑,他一会揉乱头发,一会又蹦着跳了起来,哼唱着欢快的曲调,米修尔大笑着,笑出了眼泪,笑得腹中剧痛也没有停下来。
首到因扰民而在门外响起愤怒的敲门和叫骂声才使他冷静,他没有开门,他担心门外的邻居知道后,会因嫉妒而撕碎那封信,他闭住了口,掩耳盗铃般假装屋内无人。
邻居叫骂与敲门的根源只是因为深夜米修尔的惹人厌烦的噪音,当米修尔闭嘴后,渐渐的敲门的声音也就消失了了,或许敲门者明天依旧有繁重的工作要做,不想浪费更多时间给惹人厌烦的小鬼。
又或许敲门者只是假装离开,想在米修尔开门查看时,闯入屋内,连带着底层工人白日如骡马工作的积怨,暴揍米修尔一顿发泄。
米修尔随便想了想便不再去理会其他的事,他立刻就着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便起身去往信中所指的地方。
可是他发现,他并没有需要准备的东西,或者说,他并没有能准备的东西,
他没有多余的衣物,只有己经穿在身上的这件袖口己经起线,沾着黑黄油污,后腰处还破了个小洞的亚麻布衬衫。
他黑色的裤子还看不出什么,可脚上的鞋子,那双由几片亚麻布和两片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所简单缝制的产物早己经磨损严重,一个大洞让他左脚的大拇指从鞋子中探出头来。
他没有过冬的衣服,所幸工厂煤火的炙烤让他熬过了去年的寒冬。
“这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自己也能变成街上的那些阔佬了。”
他一手抓着信,一手紧攥着今天领到的血汗钱,躺在黢黑的充满油味汗味与脚臭味的床上,从他搬进来时,这床上的被褥就在这里,不知道多少人使用过它。
米修尔闭眼,努力平复心情,脑中却不自觉幻想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幻想自己所躺的不是狭小出租屋简陋发臭的床上,而躺在豪宅的红木大床上,身下垫着的是丝绸,丝绸下面是蓬松的海绵与鹅毛垫,盖着扑鼻的洁白鹅毛被上,而更多的鹅毛则被填充在如白面包一般的枕头这,枕上去甚至头都能陷阱去…………
………………
他失眠了。
幻想的生活使他兴奋,他的身体在床上翻了又翻。
首到天刚刚吐出白晕,他便爬起了身,趁着奥佛利先生还没有醒来找他催要房租,将钥匙挂在门上,只带着那封信与微薄的钱币,逃离了这窒息的地方。
………………
“不够。”站在驴车旁的男人摇了摇头,嘴中嚼着烟草,吐了口黑黄的痰在地上。
或许是男人想抬价,或许是身上寒酸的穿着引人厌烦,又或许是因为兜中所有的钱真的无法支付得起坐在驴车上舒舒服服地到达信中的目的地。
无论怎么猜想,现实无法改变,米修尔摇了摇头离开,驴车夫没有挽留。
听说联合王国的一些地方己经通上蒸汽火车了,是一种在铁轨上快速穿行的蒸汽怪蛇,但可惜没有通到这里。
………………
米修尔就这样在一个又一个街道上穿梭,他很焦急,他总觉得有某种很轻微的异样感觉,什么感觉?
米修尔思考着,或许与在工厂做工时雷尔德监督的视线一样,雷尔德从不大张旗鼓,悄咪咪的视线不令人警觉,搜寻偷懒的工人,并借此克扣工资。
是的,被某种视线注视着的感觉,虽然极轻微,是奥佛利房东在寻找他吗?
焦急着,焦急着,在询问了好几个车夫而都因报酬不够而遭到拒载甚至驱赶后,米修尔的运气终于来了。
一家商铺门口停留着三辆马车,木制的车厢很大,堆满了用油纸包着的货物,而剩下一辆除了货物外还用来坐人,每一个车厢都用两匹马拉着。
米修尔上前攀谈。
在得知米修尔也是去往约尔廓郡且运货路线路过他所说的目的地附近时,为首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整理了一下自己领口的领结,顿了顿,随后开口。
“嗯,小伙子,你很幸运,我是说,我们正好有个搬货工生病了。”
“在支付你兜里的那些以外,如果你还肯愿意替我们搬卸货物,那你就可以坐上来。”
就这样,能打细算的负责人找到了一个免费的暂时劳动力,不用支付其工资,而且还有得拿。
为了达到目的,米修尔将自己兜里刚发的报酬尽数交给负责人,随后便和另外一个人从马车上搬卸货物到商行里。
随后又从商行内向马车里搬了一些货物,不算轻,不知道油纸里包着的都是些什么,而油纸上桐油的味道让米修尔恶心想吐。
………………
米修尔很卖力的搬,他只想要赶紧搬完,然后坐上马车去信中的地址,好去继承那个没有照拂过自己一家的要死的那个老毕头子的遗产。
………………
终于搬完了,而米修尔的腰也快要断了。
那个负责人见货物搬卸完后,走了过来,他的后面跟着个女孩,穿的朴素而干练,估计也是十几岁,拿着笔与账本,应该是在清点货物,完全没有同龄女孩的羞涩,注意米修尔看她的视线,热情又不见外地朝他招了招手。
米修尔同样招手作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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