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气如水，浸透了李渔单薄的衣衫。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宗门考核的日期，就像悬在头顶的铡刀，又近了一天。
空有内力，却无杀招！
这个念头如同梦魇，死死攫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那股雄浑得近乎沸腾的力量，可这力量却被困在体内，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就像一个三岁孩童，抱着一座金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恶狼扑来，将自己连同金山一起撕碎！
而那头恶狼，就是陈师兄！
他那阴冷怨毒的眼神，比冬夜的寒风更刺骨，几乎每天都会在李渔的脑海中浮现。李渔毫不怀疑，只要在考核中抓住机会，对方绝对会下死手！
“不行！必须找到一门武技！”
李渔狠狠一拳砸在床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大口喘息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狠光。
神手谷？那是内门弟子的禁脔，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找人请教？那更是自寻死路！一个外门杂役实力暴涨，只会引来窥伺和无穷的麻烦，甚至可能被当成夺舍的老魔给当场炼化！
思来想去，唯一的出路，只剩下一个地方——外门藏经阁！
那里堆满了七玄门最基础的大路货，被内门弟子视作垃圾。但对于此刻的李渔来说，垃圾堆里，也可能藏着他唯一的生机！
他要的不是精妙招式，他要的，是能将他一身蛮力百分之百砸出去的法门！
一念及此，李渔再无半分犹豫，翻身下床，披上外衣，首奔藏经阁而去。
……
藏经阁是一座破旧的两层小楼，在月光下更显萧索。刚一踏入，一股混合着书卷霉味与厚重灰尘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呛得人鼻子发痒。
阁内弟子稀稀拉拉，大多是刚入门的新人，正一脸新奇地翻看着那些入门心法。
李渔目不斜视，径首走向二楼的武技区。
《猛虎拳》、《开山掌》、《柳叶刀法》……
书架上塞满了泛黄的秘籍，李渔随手抽出一本《猛虎拳》，快速翻阅。几息之后，他“啪”的一声将书合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招式太繁琐了！
又是马步，又是弓步，又是虚晃，一套拳打下来花里胡哨，可对内力的运用却粗浅得可笑。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他又拿起一本《开山掌》，结果同样令他失望。讲究的是掌力层叠，技巧变化，需要长年累月的打磨才能见效。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妈的，全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李渔心中升起一股烦躁，将秘籍重重地塞回书架。他需要的是一柄重锤，而不是一根绣花针！
就在他焦躁地在书架间来回踱步时，一缕若有若无的淡雅清香，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悄然安抚了他狂躁的心绪。
李渔心头一动，循着香气望去。
月光透过雕花木窗，恰好落在一道倩影上。她正踮着脚尖，努力伸长了手臂，似乎想去够书架最高层的一本书。青色的利落劲装，勾勒出少女窈窕而充满活力的曲线，柔顺的发丝在月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辉。
是云溪师姐。
她就像这沉闷压抑的藏经阁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李渔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戾气尽数敛去，换上了一副少年人应有的腼腆与尊敬，缓步走了过去。
“云溪师姐，这么晚了，你也在啊？”
云溪听到声音，回眸看来，清丽的脸蛋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是李渔师弟。考核快到了，我来找本草药图鉴，想为医堂多尽份力。”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山涧的溪水，让人不自觉地心安。
李渔的视线在她白皙的脸颊和够不着的书之间一扫而过，心中了然。他故作迷茫地挠了挠头，用一种充满憧憬又带着些许不自信的语气，轻声问道：
“师姐，你说……像我们这种没有灵根的，把外门功夫练到头，真的有机会被仙师看中吗？”
他眼神“清澈”，凡人：我给韩老魔当后勤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凡人：我给韩老魔当后勤最新章节随便看！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一个底层弟子对未来的渴望与不安。
云溪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她看着李渔眼中的“执着”，心中不由一软，温柔地鼓励道：“别想那么远，先通过眼前的考核才是最重要的。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谢谢师姐。”李渔感激地点点头，随即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说道：“师姐是要那本《百草注》吧？太高了，我帮你拿。”
说着，他利用身高优势，手臂一伸，便轻松将那本厚重的图鉴取下，递了过去。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那股混杂着草药清香与少女体香的独特气息，更加清晰地钻入鼻腔。
云溪的脸颊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红晕，低声道了句“谢谢”，抱着书匆匆离开了。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李渔脸上的腼腆笑容才缓缓收敛，重新化为一片沉静。
他当然知道外门功夫的尽头是死路一条，他这么问，不过是在为自己日后的“一鸣惊人”提前铺垫人设罢了。
然而，当他将剩下的主流武技全部翻完后，那股被压下去的烦躁再次涌上心头。
没有！一本都没有！
难道真要凭着一身蛮力去硬闯考核？那变数太大了！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墙角一个被蛛网和灰尘覆盖的底层书架。
那里，像垃圾一样塞着几本破烂不堪的册子，封皮都烂掉了，一看就是被淘汰了不知多少年的废品。
鬼使神差地，李渔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拂开厚厚的灰尘，一本封面磨损得几乎看不清字迹的古旧秘籍，映入眼帘。
封面上，只有两个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大字——
《崩山》！
李渔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它抽了出来。书页枯黄发脆，仿佛一碰就碎。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没有招式图谱，没有经脉路线，只有一行狂放霸道的血色大字，仿佛要从纸上扑出来！
“崩山之威，不在招，而在力！凝全身之劲，聚于一点，一拳崩山！”
轰！
李渔的脑海，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双手颤抖着，疯狂地向后翻阅！
整本拳谱，薄薄几页，竟然没有一招固定的套路！通篇讲述的，都是如何将丹田内力，以一种最极致、最凝练、最狂暴的方式，在一瞬间从拳锋之上，毫无保留地爆发出去的法门！
这……这他妈的……
李渔的心脏“砰砰”狂跳，血液冲上头顶，让他脸颊涨得通红！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之前所有的焦虑与绝望！
不重招式，只重内劲勃发！一力降十会！
这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功吗？！
其他弟子内力微薄，自然觉得这本只有运气法门、没有精妙招式的拳谱是彻头彻尾的垃圾！
可他不一样！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内力！
这本在别人眼中连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在他眼中，比任何绝世神功都要珍贵！
李渔猛地合上书，小心翼翼地将这本《崩山拳》揣入怀中，紧紧贴着胸口，仿佛抱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神色平静地向外走去，但那双眸子里，却燃起了熊熊烈火。
刚走到藏经阁门口，几个外门弟子的议论声便清晰地传了过来。
“听说了吗？陈师兄的披风刀法己经小成了！一刀能劈出三道刀影，快得根本看不清！”
“何止啊！据说他己经能将内力附在刀刃上了，一刀下去，青石板都能劈开！这次考核的头名，非他莫属了！”
“可不是嘛，不像某些人，走了狗屎运才留下来。我敢打赌，这次考核，他第一个就得被陈师兄打断腿扔出去！”
李渔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那些刺耳的议论。
只是，在他走出藏经阁，融入夜色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
披风刀法？
很好。
希望你的刀，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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