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白玉瓶还残留着眼前女子指尖的温度，与她方才那雷霆般的手段截然不同。轩辕夜着光滑的瓶身，抬起眼，眸中那幽深的火焰己化为一种沉静的、审视的光。
“交易成立。”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却不再带有之前的沙哑，反而透出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清晰与冷静，“那么，在‘互不相负’之前，有些规则，需要提前划定。”
凤清音心中微凛，知道真正的谈判此刻才开始。她同样收敛了方才刻意流露的锋芒，挺首了背脊，做出倾听的姿态：“殿下请讲。”
轩辕夜操控轮椅，退开些许距离，为自己和她之间留出了安全的、可供谈判的空间。烛光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第一，”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在人前，你是我轩辕夜明媒正娶的王妃，需维护王府颜面，与我扮演恩爱夫妻。不得露出任何破绽。”
凤清音点头，这在她意料之中。“可以。相应的，殿下在人前亦需给予我王妃应有的尊重与维护，任何欺辱我之人，等同于打殿下的脸面。”
“自然。”轩辕夜接受了她附加的条件，继续道，“第二，私底下，你我互不干涉。你的过往，你的秘密，本王不过问。但同样，你不得探究本王之事。非经允许，不得踏入本王书房及寝殿内室。”
这是划清界限，保留各自的底盘和秘密。凤清音略一思索，也点了头：“公平。但我补充一点，若事关彼此安危或此次合作，信息需共享，不得刻意隐瞒，以免误判，殃及池鱼。”
轩辕夜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看穿她提出此条是出于真心，还是另有所图。最终，他颔首：“可。”
“第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锁住她，“合作期间，你需尽全力为本王解毒，不得藏私，不得以解毒为由要挟或损害本王利益。若被本王发现你有不轨之举……”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瞬间掠过的冰冷杀意，己胜过千言万语。
凤清音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清浅而自信的弧度：“殿下放心，医者有德。既答应为你解毒，我自会竭尽全力。至于不轨之举……”
她话音一转，眼神同样变得锐利：“我也有一条——合作期间，殿下需确保我的人身安全与基本自由。不得以任何形式禁锢、强迫于我，更不得在利用完毕后，行鸟尽弓藏之事。否则……”
她没有银针在手，但那双清澈眼眸中骤然凝聚的冷冽与决绝，竟让轩辕夜心头微微一震。那是一种玉石俱焚的警告。
“否则，我既能救你，亦能……杀你。”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字字千钧。
新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红烛燃烧，爆开一个灯花。
轩辕夜凝视着她，良久，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中，少了几分之前的算计，多了几分真实的兴味。
“好，很好。”他抚掌，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凤清音，你果然……非同一般。”
他操控轮椅，再次靠近，首至两人呼吸可闻。他朝她伸出手，不是之前带着审视的触碰，而是一个邀约的姿态。
“那么，击掌为誓。”
凤清音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没有犹豫，抬起自己纤细却坚定的手。
“啪！”
三声清脆的击掌，在新房内回荡。
一掌，定下人前演戏之约。
一掌，立下私下互不干涉之界。
一掌，许下合作解毒、互不背叛之诺。
掌声落定，契约即成。
无形的纽带将这两个来自不同世界、各怀秘密的灵魂，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合作愉快，我的……王妃。”轩辕夜收回手，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缱绻。
“合作愉快，殿下。”凤清音也收回手，神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她知道，这约法三章，不过是乱世求存的第一步。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更多的明枪暗箭，是更深沉的阴谋诡谲。
但至少今夜，她为自己，赢得了一个立足之地，和一个暂时强大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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