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京海市，空气像被拧干的湿毛巾，闷得人喘不过气。
京海三中校门口，红色电子屏上的喜报刺得人眼睛生疼。
“热烈祝贺我校陈凡同学，以749分勇夺京海市高考状元！”
人群中，陈凡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件洗得领口都松垮的白色T恤，一条泛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不知名的运动鞋。
这身行头，与周围那些拿着最新款水果手机、讨论着毕业旅行要去雄鹰联邦还是白熊联盟的同学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去，749分？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分数？”
“陈凡？就是那个永远年级第一，但从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的孤僻学霸？”
“听说他家很穷，住在鸽子笼一样的老破小，还有个常年生病的妹妹……”
议论声不大，却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陈凡置若罔闻。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块喜报，眼神深邃，无悲无喜。
终于……可以去京海大学了。
学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生活费靠打工，只要能进国内最好的材料学专业，就有机会弄明白，十年前，父亲的实验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一个嚣张的甩尾，稳稳停在校门口，堵住了大半条路。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巴黎世家限量款的青年走了下来。
他头发染成奶奶灰，戴着克罗心眼镜，嘴角挂着一抹三分讥笑七分不屑的笑容。
李伟。
京海三中无人不知的太子爷，其父李鸿盛，是雄鹰联邦高科技产品在龙国的总代理，身家百亿。
“李少！”
“伟哥，查分了吗？”
几个跟班立刻围了上去。
李伟摘下眼镜，懒洋洋地开口：“刚过一本线，不过无所谓，我爸己经给京海大学捐了一栋楼，点名要我去最好的专业。”
他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人群中的陈凡，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整个高三，他都被陈凡这个名字压在脚下。
无论他花多少钱请名师补课，成绩单上，永远是“万年老二”。
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一个穿着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的穷鬼，凭什么压他一头？
陈凡不想惹事，转身准备离开。
对他来说，李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拿到录取通知书，安排好妹妹，他的人生就将翻开新的篇章。
“站住！”
李伟却一步拦在他面前，下巴微抬，“听说，你就是今年的状元？”
陈凡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李伟嗤笑一声，从跟班手里拿过一份档案袋，轻蔑地拍了拍陈凡的脸。
“状元了不起啊？老子照样进京海大学。而你，就算考了状元，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跟我，生来就不是一个阶级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混杂着同情、幸灾乐祸和畏惧。
就在这时，一个邮政的快递员骑着电瓶车过来，高声喊道：“哪位是陈凡同学？京海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来了！
陈凡心中一紧，越过李伟，快步走上前。
他从快递员手中接过那份薄薄的，却承载着他全部希望的EMS信封，指尖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信封上，“京海大学录取通知书”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一把将录取通知书抢了过去。
是李伟！
“京海大学？顶级学府？”李伟捏着信封，像是在欣赏一件玩物，“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陈凡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还给我。”他一字一顿，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还给你？”李伟笑了，笑得无比张狂，“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别人最珍视的东西，踩在脚底下。”
话音未落，他双手用力。
“嘶啦——”
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那份承载着一个少年十年寒窗、一个家庭全部希望的录取通知书，被李伟当着所有人的面，从中间撕开，然后揉成一团，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一张破纸而己。”
李伟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凡，满脸的快意。
“陈凡，记住。在京海，我李家不想让你走的路，你就算跪着，也爬不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连几个老师都冲了出来，指着李伟，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太过分了！”
李伟却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怎么？想管我的事？要不要我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他捐的那栋楼还盖不盖？”
老师们瞬间语塞，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陈凡没有去看地上的纸团，也没有看李伟那张嚣张的脸。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平静得可怕。
很好。
你以为你撕碎的，只是我的未来？
不。
你撕碎的，是你李家的命。
就在他准备让李伟付出代价的瞬间，口袋里的那台老旧的二手诺基亚，突然发疯似的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医院”。
陈凡瞳孔骤然一缩，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李伟，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声：“是陈月同学的哥哥吗？你快来市三院！你妹妹她……她突然晕倒了！情况很危险！”
轰！
陈凡的大脑一片空白，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疯了一样挤出人群，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传来李伟和他跟班们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快看那条狗，跑得真快啊！”
“估计是家里死人了吧！”
“伟哥牛*！一个状元，还不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陈凡的背影在闷热的街道上，显得那么单薄，又那么决绝。
他没有回头。
但那双在奔跑中变得赤红的眼睛里，刻下了一道血色的誓言。
李伟。
我妹妹若有三长两短。
我让你……全家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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