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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咖啡、代码与栀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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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傍晚,A大校园被笼罩在一层金色的暖光里。暑气未完全消散,混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黏在微凉的晚风中。

林栀抱着她厚重的速写本和数位板,像一只急于囤粮过冬的松鼠,在教学楼里匆匆穿行。她栗色的及肩发被一个简单的鲨鱼夹随意挽起,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耳边,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宽大的浅蓝色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让她看起来更显娇小,帆布鞋踩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轻微而急促的嗒嗒声。

“完了完了,约定的交稿时间是明早八点,可我连背景细节还没深化……”她小声嘀咕着,浅褐色的眼眸里写满了焦急。为了赶这幅商稿,她己经熬了两个通宵,原本白皙的脸颊上那点可爱的婴儿肥,都似乎被疲惫削下去少许。

她惯常去的艺院楼通宵教室今晚有活动不开放,这才不得不远征到以“学霸聚集地”闻数的理学院大楼。据室友苏晚晴的情报,三楼最东边的308教室,平时晚上人迹罕至,是绝佳的“摸鱼”圣地。

目标就在眼前。林栀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抱着的“家当”,腾出手去推门。

教室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然而,想象中的空无一物并未出现。偌大的阶梯教室,只开了最后排的几盏灯,光线昏暗地勾勒出一个清瘦挺拔的背影。那人坐在教室正中央,仿佛是整个空间的绝对核心。他面前,两台高性能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幽幽的蓝光映照着他线条利落的侧脸,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行如瀑布般滚动。

林栀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一种无形的、冰冷的领域以那个身影为中心扩散开来,让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是“生人勿近”的气场,强大且不容置疑。

她认得他。或者说,在A大,没几个人不认得他——陆星延。金融与数学双学位的大西学神,常年占据各类奖学金榜首,关于他的传说遍布校园论坛,其核心关键词是:颜值逆天,智商超群,以及,生人勿近。

林栀心里打起了鼓。怎么办?退出去?可整个学校,恐怕再难找到比这里更安静的地方了。而且,看他的样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角落里多一个人?

对,只要足够安静,像一抹空气。林栀给自己打气,蹑手蹑脚地溜进教室,小心翼翼地选择了与陆星延呈对角线、离他最远的一个靠窗角落坐下。这个位置既能借助窗外最后的自然光,又不会被他那边的屏幕光干扰。

她轻轻放下装备,打开数位板,插上电源,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梦境。然后,她戴上了耳机,打开了绘图软件,瞬间沉浸在自己的色彩与线条世界里。画纸上,是她为一款国风游戏绘制的场景图,层峦叠嶂的仙山间,云雾缭绕,亭台楼阁若隐若现。这是她接的稿费最高的一单,也是她笔名“栀子不语”在圈内打响名气的关键一步。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和键盘偶尔清脆的敲击声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由金转为瑰紫,最后沉入墨蓝。教室里的两人,各据一方,互不干扰,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首到——

“咕~~~~”

一声极其不雅的声音从林栀的肚子里传来,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瞬间涨红了脸,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陆星延的方向。

他似乎……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修长的手指依然在键盘上飞快跳跃,专注的神情未曾改变分毫。

林栀松了口气,尴尬之余,也被饥饿感打败。她摸出背包里的保温杯,里面是她提神用的、加了双份糖浆的拿铁。又掏出一袋苏打饼干,准备简单垫一垫。

然而,悲剧往往发生在一瞬间。她撕开饼干包装时太过用力,肘部不小心撞倒了立在桌边的保温杯。

“哐当!”

保温杯倒下,杯盖弹开,温热的、棕褐色的咖啡液体,像一道不受控制的微型瀑布,精准地泼洒向她放在桌角的个人笔记本电脑,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草莓苏打与薄荷糖》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然后,滴滴答答地流向地面。

林栀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手忙脚乱地扶起杯子,扯出纸巾胡乱擦拭。然而,为时己晚。她的电脑键盘区域己经被咖啡浸透,屏幕闪烁了几下,顽强地显示出一个报错提示,然后,彻底归于黑暗。

“我的线稿……所有的分层文件……”林栀的大脑一片空白,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这台电脑里,不仅有她正在画的、明天就要交的商稿,还有她积累了多年的所有作品和素材库!

恐慌和绝望淹没了她。她下意识地再次看向教室里唯一的另一个人,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浮木。

而这一次,陆星延终于有了反应。

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半个教室的距离,落在了她身上。那眼神,如同浸过冰泉的黑色琉璃,冷静、疏离,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他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俊朗,但那种美是带有攻击性的,是一种不容靠近的寒冷。

林栀在他的注视下,感觉像是被无形的手术刀剖开,窘迫、慌乱无所遁形。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带着哭腔,慌忙道歉,“我马上收拾干净!”

她蹲下身,用纸巾徒劳地擦拭着地面和电脑上的咖啡渍,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陆星延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步伐沉稳地走了过来。他的身影很高,逼近188cm的身高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没有先看林栀,而是俯身,捡起了从她电脑上滑落、掉在他电脑包旁边的一个小东西。

是林栀的U盘,上面挂着一个手绘的栀子花钥匙扣,简洁可爱。

他的目光在钥匙扣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看向林栀那台宣告“阵亡”的电脑,又扫了一眼地面上蔓延的、险些波及他放在地上的背包的咖啡渍。最后,他的视线落回林栀满是泪痕和懊悔的脸上。

“你的液体,”他开口,声音如同他的眼神一样,清冷,平稳,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宣判式的力量,“波及了我的区域。”

林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再次沉底。果然,有一小股咖啡溪流,蜿蜒着,触碰到了他放在座椅旁的、那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黑色皮质电脑包边缘,留下了一小片深色污渍。

祸不单行。

她不仅毁了自己明天交稿的希望,还可能……弄脏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陆星延学神的贵重物品。

“我会赔的!你的包,清洗费,或者……”林栀急急地说,声音还在发颤。

陆星延没有理会她的赔偿宣言,他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只见他快速敲击了几下键盘,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台性能强大的笔记本电脑,其中一面的屏幕,竟然也开始闪烁古怪的花屏,然后,代码运行界面卡死了。

他尝试重启,机器发出几声无力的风扇声,屏幕依旧一片漆黑。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陆星延转过身,重新面对己经彻底僵化的林栀。他举起那个带着栀子花钥匙扣的U盘,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冰珠砸落:

“看来,损失是双向的。我的电脑里,有明天竞赛要提交的核心代码和论文数据。”

他顿了顿,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林栀,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林栀同学,是吧?”他准确地说出了她的名字,显然是通过钥匙扣或刚才她登录电脑时有所留意。“你打算,怎么负责?”

“负责”两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林栀心上。她看着眼前这座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冰山”,又看看自己“壮烈牺牲”的电脑和那个惹祸的U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平行线,从这一刻起,被一场意外的咖啡事故,强行扭曲,交汇在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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