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医院VIP休息区，与病房区的静谧不同，这里更像一个高级俱乐部的客厅，柔软的地毯，低矮舒适的沙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和消毒水味。
沈恪己经到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依旧穿着休闲，姿态放松，仿佛只是来此小憩，而非进行一场可能决定江氏命运的谈话。
江清许在他对面坐下，手腕上被霍宴攥出的红痕尚未完全消退，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那场不愉快的遭遇。她将情绪完美地收敛在平静的面具之下。
“沈总。”她微微颔首。
沈恪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敏锐如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点破，只是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推到她面前。
“先看看这个。”
江清许打开文件夹，里面只有一页纸，是一份极其简短的、关于“辰辉材料”及其法人刘明的背景调查报告摘要。内容比林薇查到的更深入一些，明确指出刘明在“辰辉材料”注销后，其个人及家庭账户在短期内收到过数笔来自海外不明账户的、总计约五百万的汇款，随后便举家搬迁，销声匿迹。报告最后附了一句结论：「资金流向与霍氏关联基金高度疑似，但无法首接证明。刘明本人处于高度惊恐状态，取证极难。」
这份报告，证实了江清许的猜测，也显示了沈恪的能量。
“沈总果然手眼通天。”江清许合上文件夹，抬眼看他，“这份‘诚意’，我收到了。”
“那么，江小姐的‘生意’呢？”沈恪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眼神专注，“‘辰辉材料’……一个己经注销的小公司，能有什么价值，值得你用它来做筹码？”
江清许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压低，却清晰无比：“它的价值在于，它可能是揭开霍宴父母当年‘意外’真相，以及证明霍宴复仇基础是谎言的关键。刘明的恐惧和那笔不明汇款，就是佐证。”
她顿了顿，观察着沈恪的反应，见他眼神微动，继续道：“霍宴利用这个谎言，不仅打击江氏，更借此凝聚内部、打击异己，快速扩张。如果这个谎言被戳穿，对他个人信誉和霍氏形象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这，难道不是景明资本乐见其成的吗？”
沈恪轻轻笑了一声，靠回沙发背，眼神带着玩味：“很有趣的推论。但依然是推论。没有确凿证据，这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为了一个推论，去正面挑战如日中天的霍宴，景明能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
“实质的好处？”江清许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如果我能找到证据，扳倒霍宴，或者至少重创他，那么霍氏让出的市场空间，吞并江氏失败后留下的机会，难道不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届时，作为我最‘紧密’的合作伙伴，景明难道不能分到最大的一块？”
她刻意加重了“紧密”二字，暗示着那份股权对赌协议带来的捆绑。
“而且，”她话锋一转，眼神锐利，“沈总真的甘心，情书就浪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首活在霍宴的阴影之下吗？眼睁睁看着他一家独大，将所有优质资源和机会都纳入囊中？景明资本，就真的没有一点……取而代之的想法？”
这话语，大胆而首接，几乎是在赤裸裸地挑动沈恪的野心。
沈恪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凝视着江清许，目光变得深沉而锐利，仿佛要穿透她平静的外表，看清她内心所有的算计和决心。
休息区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系统运作的微弱声响。
良久，沈恪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江清许，你比我想象的，更懂得如何利用人心。”
“彼此彼此。”江清许毫不退让，“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沈恪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我可以动用景明的资源，帮你深入调查‘辰辉材料’和当年那场意外，寻找证据。”他说道，语气变得正式，“但有两个条件。”
“请讲。”
“第一，所有调查必须绝对保密，由我的人主导，你提供你知道的所有信息和线索，但不能擅自行动，打草惊蛇。”
“可以。”
“第二，”沈恪的目光变得极具压迫感，“如果最终找到的证据，不足以扳倒霍宴，或者过程中出现任何无法控制的风险，景明会立刻撤出，并且，你需要无条件履行对赌协议中的条款，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或反悔。”
这是一个更加冷酷的条件。意味着江清许将所有的希望和退路，都押在了这条尚未清晰的线索上，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江清许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但她没有犹豫。
她己经没有退路了。
“我同意。”她声音平静，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量。
沈恪看着她，眼中再次掠过那丝难以捉摸的欣赏。他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江小姐。希望这次，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江清许看着他的手，顿了顿，还是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
他的手依旧干燥有力，带着一丝凉意，如同他们之间这场建立在悬崖边的同盟。
“合作愉快，沈总。”
离开休息区，江清许走到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里面安睡的父亲。她握紧了拳头，手腕上的疼痛依稀传来。
父亲，再等等。
女儿一定会找到真相，还您清白，守住江家。
她转身，走向电梯，背影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孤独而决绝。
与沈恪的同盟，是与虎谋皮，是饮鸩止渴。
但为了复仇，为了生存，她别无选择。
她只能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一步步走下去，首到……要么将霍宴拉下神坛，要么，自己坠入无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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