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被淡淡的花香取代。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温柔地洒在苏晚星苍白的脸上。她悠悠转醒,长时间的昏睡让她有些恍惚,首到下腹部传来的隐隐作痛和空落感,才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孩子!她的孩子!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腹部,那里己经平坦下去,只余产后柔软的触感和清晰的痛感。
“孩子……”她惊慌地撑起身子,声音沙哑虚弱。
“在这里。”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自床边响起。
苏晚星猛地转头,看到厉烬寒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褪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简单的深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而他怀里,正抱着一个襁褓,姿势有些僵硬,却异常小心。
他微微倾身,将那个小小的、包裹得严实的襁褓,轻轻放入她的臂弯。
“是个男孩。”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不止一度,目光落在婴儿小小的脸上,带着一种苏晚星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苏晚星低头,看着臂弯里这个小生命。他睡着了,呼吸清浅,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像只小猴子,稀疏的胎发贴在额头上,小嘴无意识地嚅动着。那么小,那么软,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这就是她的孩子。
她在绝望和挣扎中,拼命保护下来的孩子。
一股汹涌的、难以言喻的母爱瞬间淹没了她,眼眶迅速。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极轻极轻地触碰了一下婴儿娇嫩的脸颊,那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真实感扑面而来。
“他……他好吗?”她抬起头,看向厉烬寒,眼中带着初为人母的忐忑和关切。
“医生说很好,很健康。”厉烬寒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那份毫不掩饰的脆弱与爱意,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就是有点轻,需要在保温箱观察两天,刚刚喂了点糖水,睡着了。”
他的解释细致而耐心,与从前那个惜字如金、高高在上的厉总判若两人。
苏晚星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怀里的婴儿,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这是她的骨血,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联结。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静谧,只有婴儿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阳光暖暖地笼罩着母子二人,画面温馨得有些不真实。
厉烬寒看着这一幕,冷硬的心仿佛被这温暖的阳光融化了一角。他第一次觉得,所谓的权势财富,在这样简单的画面面前,都失去了色彩。
“名字……”苏晚星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想叫他……苏念安。”
思念的念,平安的安。纪念她那段无望的思念,也祈愿孩子一生平安顺遂。更重要的是,这个姓氏,明确地划清了界限。
厉烬寒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苏念安,姓苏,不姓厉。
一股不悦本能地升起,但看着她和孩子依偎的画面,那点不悦又被强行压了下去。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好。”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小名呢?”
苏晚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妥协。“还……还没想好。”
“叫晞晞吧。”厉烬寒开口,目光落在婴儿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黎明的意思。他是我们的新生。”
晞晞……
苏念安,小名晞晞。
苏晚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没有反驳。这个小名,确实寄托了美好的寓意。
她低头,轻轻唤了一声:“晞晞……”
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睡梦中的小家伙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笑。
苏晚星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厉烬寒看着她脸上那抹纯粹的、带着母性光辉的笑容,眼神微暗。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孩子,又或者是想碰碰她,但指尖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去。
他现在,还没有资格。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他站起身,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只是目光在她和孩子身上流连了片刻,才转身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他没有离开,只是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点燃了一支烟,却没有吸。烟雾缭绕中,他冷峻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孩子平安出生,苏晚星也脱离了危险。按理说,他应该松一口气。但一种更深的、更复杂的情绪却缠绕着他。
他看到她对孩子毫无保留的爱,也看到了她对他刻意维持的距离。那个“苏”姓,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里。
他想要这个孩子,更想要……这个孩子的母亲。
可是,他该怎么做?
强硬地将她绑在身边?他己经试过了,结果是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放手?只要一想到她和孩子可能再次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就会攫住他。
病房内,苏晚星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看着怀里失而复得的“明珠”,感觉空缺了许久的心,终于被填满了一部分。
而病房外,曾经翻云覆雨的商业帝王,此刻却为了门内那一大一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挣扎。
新的生命,带来了无尽的喜悦,也开启了新一轮,更为复杂和微妙的情感博弈。
这一次,赌注是他们三个人,纠缠不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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