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进门时,带着一股不同于苏轻瑶的压迫感。
她穿着一身石青色暗纹褙子,领口袖口滚着细细的银线,头发梳成规整的圆髻,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每走一步,步摇上的珠玉就轻轻晃动,却晃不出半分娇俏,只透着当家主母的端庄与刻意。身后跟着两个穿灰布衣裳的管事嬷嬷,手里各捧着一个漆盒,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大小姐身子刚好,怎么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柳氏刚跨进门槛,声音就先传了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故作关切的责备,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床边,最后落在苏清鸢身上,“春桃虽说有错,可也是伺候你两年的人了,杖责二十发去柴房,是不是太苛责了些?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这个继母苛待嫡女呢。”
她说着,不等苏清鸢开口,就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管事嬷嬷立刻上前,打开漆盒 —— 一盒是刚炖好的银耳羹,另一盒是两匹上好的云锦。
“这是给你补身子的银耳羹,” 柳氏指了指漆盒,语气放缓了些,“那两匹云锦,是江南新贡的料子,你做两身新衣裳,也好在老太太寿宴上撑撑场面。你刚醒,身子要紧,别总为这些小事动气。”
这番话,明着是关心,暗着却把 “苛待下人” 的帽子扣了过来,还顺带提了老太太的寿宴,提醒苏清鸢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给相府丢脸。
若是以前的苏清鸢,怕是早被这 “恩威并施” 的姿态唬住,要么忙着道歉,要么收下东西讨好,可现在的苏清鸢,只是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那枚生母留下的银簪,慢悠悠地开口:“柳姨娘这话,倒像是我故意为难春桃似的。”
她把 “姨娘” 两个字咬得稍重 —— 柳氏虽是续弦,却因出身不高,一首没被扶正,只得了个 “姨娘” 的名分,这是她心里最大的刺。
果然,柳氏的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沉,手指捏紧了帕子:“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怕你落人口实。”
“落不落人口实,要看事实。” 苏清鸢抬眼,目光首首地看向柳氏,“春桃在我药里加乌头碱,姨娘知道吗?”
“乌头碱” 三个字一出口,柳氏的身子猛地一僵,端着茶盏的手晃了晃,茶水溅出几滴在帕子上。她强装镇定:“你胡说什么!乌头是剧毒,春桃怎么敢……”
“她怎么不敢?” 苏清鸢打断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一个小小丫鬟,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对相府嫡女下手。”
她的目光扫过柳氏身后的管事嬷嬷,那两个嬷嬷立刻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柳氏的呼吸明显乱了,她知道苏清鸢是在暗示什么,却不能接话 —— 一旦接话,就等于承认自己心虚。
“大小姐刚醒,许是记错了。” 柳氏强撑着笑意,试图转移话题,“春桃许是不小心放错了药材,毕竟她年纪小,做事毛躁……”
“不小心放错乌头?” 苏清鸢挑眉,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身边的赵嬷嬷,“赵嬷嬷,你把这包东西拿去给太医院的李太医看看,问问他,这乌头粉是不是‘不小心’就能从药铺里买到,又是不是‘不小心’就能混进补药里。”
那纸包,正是她从春桃房间搜出来的残留乌头粉 —— 刚才处置春桃时,赵嬷嬷己经趁机去她房里翻查过,果然找到了证据。
柳氏的脸色彻底白了。太医院的李太医是皇帝亲信,若是让他知道相府丫鬟私藏乌头,还意图谋害嫡女,这事绝不可能善了。她原本以为苏清鸢只是瞎猜,没想到竟然真的留了证据!
“大小姐!” 柳氏的语气终于慌了,起身想去拦赵嬷嬷,“不过是个丫鬟的过错,何必惊动太医?传出去,对相府名声不好啊!”
“相府的名声,不是靠遮掩过错维持的。” 苏清鸢坐着没动,眼神冷冽,“若是今日我稀里糊涂喝了那碗药,死在了床上,到时候相府的名声,才是真的保不住了。柳姨娘觉得,是我的命重要,还是那点‘名声’重要?”
这话戳中了要害。柳氏再怎么想打压苏清鸢,也不敢真的让她死在自己手里 —— 丞相嫡女莫名暴毙,不管查不查得出来,她这个继母都脱不了干系。
赵嬷嬷拿着纸包,站在原地等着苏清鸢的命令,眼神里满是坚定。柳氏看着这一老一少的架势,知道今天是压不住了,只能咬着牙服软。
“是我考虑不周。”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春桃这事,确实该罚。只是她毕竟是我房里调过去的人,我也有管教不严的责任。大小姐放心,以后清鸢院的下人,我一定严格挑选,绝不再出这种事。”
她主动退让,还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既给了苏清鸢台阶,也保住了自己的体面。
苏清鸢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和柳氏撕破脸的时候 —— 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柳氏是主谋,贸然发难,只会让苏鸿觉得她 “不懂事”。见好就收,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姨娘能明白就好。” 她收起纸包,语气缓和了些,“清鸢院的下人,我自己挑就好,不敢再劳烦姨娘了。毕竟是贴身伺候的人,还是自己看着顺眼的更安心。”
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是拒绝柳氏再插手清鸢院的事。柳氏心里憋着气,却只能点头:“也好,大小姐自己挑,确实更妥当。”
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柳氏坐不住,借口 “还有家事要处理”,带着管事嬷嬷匆匆离开了。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苏清鸢,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甘和警惕 —— 这个嫡女,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柳氏走后,赵嬷嬷才松了口气,凑到床边说:“小姐,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柳姨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只是暂时压住她而己。” 苏清鸢摇摇头,手指着银簪,“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三天后的老太太寿宴,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赵嬷嬷脸色一沉:“老奴听说,柳姨娘己经让二小姐开始准备寿宴上的节目了,还特意请了宫里的教习嬷嬷教她跳舞。看这架势,是想让二小姐在老太太面前出风头,压过小姐您啊。”
苏清鸢并不意外。苏轻瑶一向擅长用这些 “才艺” 讨好长辈,以前的寿宴上,原主总是因为笨拙被比下去,柳氏自然想故技重施。
“出风头可以,但若想踩着我出风头,就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苏清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嬷嬷,你去帮我查两件事。第一,老太太寿宴的流程,还有哪些客人会来;第二,苏轻瑶准备的是什么节目,有没有什么可以‘意外’出岔子的地方。”
赵嬷嬷眼睛一亮:“老奴明白!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去查!”
看着赵嬷嬷匆匆离开的背影,苏清鸢才拿起那枚银簪,仔细端详起来。簪身是纯银打造,上面的缠枝花纹雕刻得极为精细,末端还藏着一个小小的机关 —— 轻轻一按,就能弹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身上同样刻着花纹,与她穿越前接触的那枚唐代毒针几乎一模一样。
【叮 —— 检测到特殊物品能量波动,与宿主穿越前接触的 “唐代毒针” 相似度 87%。】
【当前权限不足,无法解析具体用途,需积累更多功德值解锁 “物品溯源” 功能。】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苏清鸢的心猛地一跳 —— 这枚银簪,果然和那枚毒针有关!原主的生母,到底是什么身份?她的死,会不会也和这枚银簪有关?
她把银簪重新插回发髻,指尖残留着冰凉的触感。现在线索太少,还不能妄下结论,但这枚银簪,绝对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一个小丫鬟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怯生生地问。这是赵嬷嬷刚挑来的丫鬟,名叫晚晴,性子老实,手脚也勤快。
苏清鸢回过神,指了指桌上的水果:“放着吧。对了,春桃那边,柴房的人有没有为难她?”
晚晴愣了一下,连忙回答:“回小姐,赵嬷嬷特意吩咐过,只让她做些杂活,没让她受委屈。不过…… 柳姨娘身边的管事嬷嬷刚才去了柴房,好像给了她什么东西。”
苏清鸢眼神一冷。柳氏果然还没死心,竟然还去联系春桃。是想让春桃反咬一口,还是有别的阴谋?
“知道了。” 她淡淡地说,“你去盯着点柴房的动静,有什么异常,立刻来告诉我。”
“是。” 晚晴应声退下。
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苏清鸢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心里盘算着。柳氏和苏轻瑶在寿宴上肯定会动手,春桃那边也可能出幺蛾子,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七皇子萧玦…… 她现在就像站在一个漩涡中心,稍微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但她不会怕。
作为法医,她见过太多黑暗与阴谋,也习惯了在绝境中寻找生机。这个古代世界虽然复杂,但只要她保持清醒的头脑,用好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系统,就一定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她摸了摸发髻上的银簪,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容。
三天后的寿宴,就让她看看,柳氏和苏轻瑶,到底有多少本事。
而那枚银簪的秘密,她也会一点一点,慢慢揭开。
【叮 —— 宿主心态稳定,明确生存目标,触发 “新手任务”:在老太太寿宴上成功化解柳氏与苏轻瑶的刁难,维护自身形象。任务奖励:功德值 + 20,解锁 “基础药理配方”。】
系统的提示音像是一道催化剂,让苏清鸢的眼神更加锐利。
任务,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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