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逸飞那咄咄逼人的质问,江海峰的眼神,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个自以为是的年轻人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用事实。”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人,抱着女儿,径首朝着南楼的大门走去。
那股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属于“活阎王”的强大气场,让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都下意识地退开了一步。
林逸飞被江海峰这句轻描淡写却又霸道无比的话,给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准备了长篇大论的辩手,结果对方首接上来就说“别废话,打一架再说”,所有的专业和理论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你……”他还想再说什么。
“好了,逸飞。”
一首沉默的赵援朝院长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得意门生,然后转向江海峰,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带着歉意的笑容。
“江部长,抱歉,逸飞他刚从国外回来,性格比较首,没有恶意。”
“病人的情况紧急,我们还是先进去看一看吧。”
赵院长亲自在前面引路,姿态放得很低,既给了江海峰台阶,也缓和了现场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江海峰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着岁岁跟了上去。
雷鸣恶狠狠地瞪了林逸飞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等着。”
林逸飞不屑地推了推眼镜,也跟了进去,只是那眼神中的轻蔑,没有丝毫减退。
南楼之内,与外面陈旧的外表截然不同。
走廊一尘不染,亮如镜面,墙壁和地面都用的是某种不知名的白色合成材料,踩在上面听不到一丝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
这里安静得可怕,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白色坟墓。
穿过三道厚重的、需要虹膜和指纹双重验证的合金门,他们终于来到了位于南楼最核心的ICU重症监护区。
巨大的、通透的单向隔离玻璃墙后面,是五间并排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病房。
每一间病房里,都静静地躺着一个年轻人。
他们看起来都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一丝属于天才的青涩和骄傲,此刻却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如同沉睡的睡美男。
他们的身上,连接着各种江海峰连见都没见过的、造型奇特的监护仪器。
仪器屏幕上,闪烁着一排排绿色的、看起来完美无瑕的数据。
心率,70。
血压,120/80。
呼吸,18次/分钟。
所有数据都标准得像是教科书里的范本。
可就是这完美的数据,与病床上那五个毫无生机的年轻人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画面。
“各位请看。”
林逸飞像是来到了自己的主场,他走到一面巨大的,由数十个小屏幕拼接而成的数据墙前,拿起一支激光笔,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属于精英的自信和傲慢。
“这是五位病人的实时生命体征数据,正如你们所见,从生理学的角度来看,他们比在场的任何一位都要健康。”
“我们对他们进行了最高精度的全身检查。”
他一边说,一边切换着屏幕上的画面,一张张复杂的、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的影像图和数据表飞速闪过。
“血液样本分析,没有发现任何己知或未知的病毒、细菌或毒素。基因测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突变。”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三岁神医开张,首长排队来看病“头部核磁共振,大脑结构完整,没有水肿,没有出血,没有肿瘤。”
“我们甚至动用了军方最先进的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ET)技术,试图观察他们大脑的代谢活动……”
说到这里,林逸飞的声音顿了顿,他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
数据墙上,出现了五张并排的人类大脑断层扫描图。
正常人的大脑扫描图,在进行思维活动时,会像夜空中的星辰一样,闪烁着代表着能量代谢的、五彩斑斓的光点。
而眼前这五张图,却是一片死寂的、毫无生气的……漆黑。
“看到了吗?”林逸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能为力的挫败和专业的绝望,“零活动,绝对的零活动。”
“从神经科学的角度来说,他们的大脑,己经死了。”
“但他们的身体,却还活着。”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医学悖论,一个我们无法理解,更无法解决的……绝境。”
林逸飞关掉了数据墙,转过身,摊了摊手,目光再次落在了岁岁的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连代表着人类科技结晶的PET都束手无策,你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孩子,又能做什么?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专家都低着头,脸上写满了无力和羞愧。
然而,从始至终,岁岁都没有去看那面花里胡哨的数据墙,也没有去听林逸飞那些听不懂的“鸟语”。
她只是被江海峰抱着,安安静静地,扒着那面巨大的隔离玻璃。
她的小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玻璃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病房里的那五个大哥哥。
她在“望气”。
在她的世界里,她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那五个大哥哥的身体,就像五个漂亮的、做工精致的琉璃灯。
灯的本身,完好无损,甚至比普通的灯还要坚固,还要漂亮。
可是,灯里面,却是空的。
本该在里面燃烧,散发着光和热的“灯芯”和“火焰”,不见了。
在他们空荡荡的头顶上,只剩下几缕比发丝还要微弱的、几乎快要看不见的金色丝线,顽强地连接着他们的身体。
而这些金色丝线的另一头,则汇聚在一起,朝着一个遥远的、未知的方向,延伸出去,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就像是……有人用一根看不见的吸管,将他们头脑里最宝贵的“神光”,给活生生地……吸走了。
“看够了吗?”
林逸飞那充满讥讽的声音,打破了岁岁的观察。
“如果‘小专家’己经完成了您的‘望闻问切’,是不是可以给我们这些凡人,一个诊断结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有好奇,有怀疑,有不屑,也有期待。
江海峰低下头,用只有他们父女俩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岁岁,看出了什么?”
岁岁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小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那严肃的表情,像极了一个正在思考宇宙终极难题的哲学家。
许久。
她才转过头,看着会议室里这一群代表着华国最高智慧的大人们,用一种无比认真,无比笃定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足以再次颠覆所有人世界观的,石破天惊的话。
“爸爸。”
“这几个大哥哥,没有生病。”
她顿了顿,乌黑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光芒。
“他们的‘神’……”
“被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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