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菜苗与流言
鸡叫第三遍时，林薇己经把竹筐收拾妥当。昨晚特意留的玉米面窝头揣在怀里，还裹了层粗布保温，她想着去镇上要是能找到菜籽，顺便打听下腐叶土改良土壤的事——虽说前世有印象，但在这个缺资料的年代，多问一句总没错。
刚出村口，就见王丫丫挎着竹篮蹲在老槐树下，见她过来，立马站起身：“薇薇，你是不是去镇上？我跟你一起！我妈让我去换点盐，还说要是碰见卖针线的，就买两轴线。”
林薇笑着点头，两人并肩往镇上走。土路被晨露浸得松软，王丫丫一路都在说红薯地的事，眼睛亮晶晶的：“我昨天跟我哥说你教张大叔扦插藤条，我哥还不信，说哪有剪了藤还能长红薯的，等过两天藤活了，我非得拉他去看看！”
到了镇上，供销社刚开门。林薇让王丫丫先去买盐，自己径首走到日用品柜台，敲了敲玻璃：“同志，请问有菜籽卖吗？最好是青菜或者菠菜的。”
售货员抬了抬眼皮，从柜台下翻出个小纸包：“只剩这点青菜籽了，去年的陈种，能不能发芽看运气，五分钱一包，不要票。”
林薇连忙掏钱买下，指尖捏着纸包，心里踏实不少——就算是陈种，总能种出几棵，总比空等着强。刚要去找王丫丫，就听见身后有人嘀咕：“就是她，红旗大队的林丫头，听说昨天跟张队长在地里瞎折腾，把好好的红薯藤都剪了，还说能增产，我看是瞎胡闹。”
另一个声音接话：“可不是嘛！我表姑就在红旗大队，说她还拿鸡蛋跟队长打赌，要是赔了，家里连个蛋影都见不着了。”
林薇脚步一顿，没回头，攥紧了手里的菜籽包。王丫丫正好买完盐过来，听见这话，立马瞪圆了眼：“你们胡说啥！薇薇那是有办法，等红薯藤活了，看你们还敢不敢乱讲！”
那两个女人见王丫丫护着林薇，撇了撇嘴，转身进了供销社。王丫丫气鼓鼓的：“薇薇，别理她们，都是些嚼舌根的！”
林薇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没在意——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红薯藤冒新芽，所有流言自然会散。她拉着王丫丫往镇西头走：“咱们去那边的杂货铺看看，说不定有卖草木灰的，掺在土里能壮苗。”
杂货铺是个老爷爷开的，柜台后堆着不少农具。听说要草木灰，老爷爷从后院抱来个布袋子：“这是我烧柴攒的，没掺土，你要多少？给两分钱就行。”
林薇买了半袋，刚要付钱，就见张大叔扛着锄头从门外走进来。他看见林薇，立马笑了：“丫头，正好碰到你！我早上去看那二分红薯地，有几棵藤己经冒芽了！”
这话一出，店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刚才在供销社嘀咕的女人也在，此刻脸色有点不自然。林薇心里一喜，连忙问：“真的？芽子长得壮不壮？”
“壮！比地里原来的苗还精神！”张大叔嗓门大，店里人都听得清楚，“我跟队里人说了，等过两天再去松松土，要是都活了，咱们就把东边的红薯地都改了！”
林薇笑着点头，付了草木灰的钱。出门时，那两个女人没再敢多嘴，低着头走了。王丫丫挽着她的胳膊，高兴得蹦蹦跳跳：“我就说嘛，肯定能活！这下看谁还敢说你瞎折腾！”
往回走的路上，林薇把青菜籽分给王丫丫一半：“你家院子有空地没？种点青菜，过两个月就能吃，比挖野菜强。”
王丫丫接过菜籽，眼眶有点红：“薇薇，你总是想着我。等我家青菜长出来，我先给你送过去。”
回到家，母亲正在院子里翻地。林薇把菜籽和草木灰拿出来，蹲下身帮着翻土：“妈，咱们把这半块地种上青菜，等长出来，就能天天吃菜了。”
母亲摸着菜籽包，又看了看女儿，眼里满是欣慰：“你这孩子，现在越来越有主意了。昨天张队长来家里说红薯藤冒芽，还夸你能干，说队里要是能多收粮食，第一个谢你。”
林薇心里暖暖的，手里的锄头挥得更有劲了。她看着翻好的土地，想着冒芽的红薯藤，又想起镇上没问到的新菜籽——或许下次去镇上，能找找有没有懂种菜的老把式，要是能学到新法子，不仅自家能受益，说不定还能帮队里种点蔬菜，让大家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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