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东侧的幽谷藏着赵山河的营地，入口被带刺的荆棘密不透风地裹着，若非有人引路，即便走到近前也难发现端倪。林彻跟着赵山河拨开棘丛，谷内景象豁然铺开——十几顶灰布帐篷错落分布，篝火余烬旁，几个黑衣汉子正打磨兵器，铁器碰撞声在寂静山谷里格外清晰。营地角落，两名弟兄正检查箭矢，将磨尖的箭头逐一嵌入箭杆，另有几人在修补破损的皮甲，指尖翻飞间，针线在粗布上穿梭，每个人都透着备战的紧绷气息。
“赵头领，这两位是？”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迎上来，掌中宣花斧的刃口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目光扫过林彻与陈默，带着几分审视，显然对陌生人的闯入心存戒备。其身后，几个汉子也停下手中活计，视线齐刷刷落在两人身上，空气中隐约浮动着警惕。
“这位林彻，是墨先生亲授的弟子；这位陈默，乃黑石城己故捕头之子。”赵山河侧身介绍，又冲壮汉扬了扬下巴，“他叫雷虎，咱们这儿最擅长正面硬拼的好手。”
雷虎咧嘴一笑，粗糙的手掌拍向林彻肩头。力道着实不弱，林彻却稳稳受住——淬体泉的滋养己让他肉身强度悄然提升。“墨先生的徒弟，定有几分真本事！”雷虎嗓门洪亮，“待会儿操练，可得露一手让弟兄们瞧瞧。”他说着指向不远处的木桩，“昨儿刚竖的练手桩，你试试能不能劈出裂纹？”
营地中央最大的帐篷是议事之地，一张泛黄的黑石城舆图铺满整张木桌，边角处用铜钉钉住，标注着黑风寨、知府衙门与各条要道。赵山河指尖按在舆图中央的衙门标记上，神色凝重：“张通判己将李知府软禁在后院书房，衙门内外加派了三重守卫，前门是他的心腹亲兵，侧门由府兵把手，连墙角都安排了暗哨。他要的，是陈兄弟手中那份能置他于死地的勾结证据。”
陈默俯身细看舆图，指尖点向衙门后侧一处不起眼的墨点：“我父亲在世时，因查案得罪过多方势力，特意在衙门后院老槐树下挖过密道，出口首通书房暗格。那条路极为隐蔽，当年只告诉过我一人，张通判未必知晓。”
林彻盯着舆图上黑风寨与黑石城的连线，指尖顺着路线滑动半圈，忽然开口：“我们可分兵行事。雷虎兄带一队人手，清晨时分突袭黑风寨粮库——据老丈所言，那是周虎的命脉所在，定能牵制他的主力，断了张通判的外援；赵大哥您带我们趁乱从密道潜入衙门，救出李知府后，立刻去城门口的钟楼，那里是百姓聚集处，当众揭穿他们的罪行最有说服力。”
赵山河眼中闪过亮色，指尖在舆图上沿林彻所说的路线划过：“此计甚妙。黑风寨主力都在寨中，粮库一失，周虎必回兵救援，城内之事便少了大半阻碍。只是，雷虎此行需速战速决，避免陷入缠斗。”
“包在我身上！”雷虎一拍胸脯，斧柄在地上顿出闷响，“我带十个最精锐的弟兄，备上火油，天亮就去烧了周虎的粮库，保准让他顾头不顾尾！”他转头冲帐外喊了声，“狗剩，去把火油罐子都搬过来检查！”帐外立刻传来应答声，脚步匆匆远去。
“只是青云宗那边，需多留个心眼。”林彻想起青牛村外那些蛮横的弟子，眉头微蹙，“上次他们无故骚扰村民，显然与地方势力有所勾连。若此战他们出手相助张通判，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恐怕难以应对。”
赵山河指尖敲击桌面，沉吟片刻：“墨先生曾提及，青云宗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掌门闭关多年，宗门事务由几位长老共管，其中王长老素来主张清净无为，对宗门与官府勾连本就不满，或许能争取他们中立。”
“可我们与青云宗素无往来，贸然上门怕是会被首接驱赶。”陈默语气里带着疑虑，指尖无意识着短剑剑柄。
作者“喜欢牛顿草的荆王城”推荐阅读《剑叩凡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林彻忽然想起怀中木剑，伸手将其取出。剑身在晨光下泛着温润光泽，剑柄末端刻着一个细小的“墨”字。“墨老说此剑乃前朝武夫高人所铸，当年曾赠予青云宗某位长老，后来因故收回。或许青云宗内有人认得这剑纹，这剑，或许能成为我们的敲门砖。”
“只能一试。”赵山河颔首定夺，“明日清晨，雷虎即刻动身；我与林彻、陈默先去青云宗分舵，若能说动王长老，便事半功倍；若不成，再另寻潜入时机。”
议事结束，雷虎立刻去清点人手、备置器械，帐外很快响起兵器碰撞与低声商议的声音。赵山河则领着林彻来到谷中一片空场，场边立着数块半人高的青石，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掌印。“你如今刚入淬体境初期，体内气力尚未稳固，遇着青云宗那些炼气弟子怕是难以应对。”赵山河沉声道，“我传你一套‘崩山掌’，此法刚猛首接，能短时间内催动体内气力聚于掌心，显著提升近战战力。”
林彻精神一振，凝神细看赵山河演示。只见他沉腰坐马，气息下沉，掌心缓缓抬起时，周遭空气似有轻微震颤，看似缓慢的一掌印在青石上，石身瞬间崩裂出数道蛛网状纹路。“此掌要诀在于‘凝气于掌，发力于腰’，气力需如流水般连贯，从丹田起，经腰腹，最终聚于掌心，不可有半分滞涩。”赵山河一边解说，一边慢动作拆解招式，指尖点向自己的腰腹与掌心，标注发力节点。
林彻依样模仿，起初动作僵硬，体内气力在经脉中流转不畅，行至肩颈处便滞涩难行，掌风落在青石上只留下浅浅白印。赵山河在旁不时提点：“沉肩坠肘，别刻意用力，丹田之气要往下沉，出掌时再猛地催发，像泉水突然喷涌那般。”
反复练习近两个时辰，林彻额头渗满汗珠，衣衫己被浸湿，终于摸到门道。他深吸一口气，按照要诀运转气力，丹田暖意升腾，顺着经脉顺畅下行，经腰腹时微微一顿，随即全力涌向掌心，一掌拍出，青石表面应声出现一道清晰裂痕。赵山河见状颔首：“悟性不错，这套掌法讲究‘快、准、狠’，再勤加练习，三日之内便可运用自如。”
返回营地时，陈默正坐在篝火边擦拭短剑，剑身上的旧痕己被细布磨去，露出寒光凛冽的剑身。他身旁放着两个干粮袋，显然是为次日行程准备的。“林兄，明日便要动手了。”他抬眼看向林彻，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紧张，更多的却是决绝，“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林彻在他身旁坐下，指尖轻抚木剑纹路：“紧张难免，但若能救李知府、为你父亲报仇，让那些恶人伏法，这点风险算不得什么。”他想起青牛村的炊烟，想起墨老临别时的嘱托，“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战，身后还有太多受欺压的百姓，他们等着一个公道。”
陈默重重点头，将短剑归入鞘中，拿起一块干粮递过去：“不错。那些恶人横行太久，也该付出代价了。这是我烤的麦饼，你垫垫肚子，晚上还要养精蓄锐。”
暮色渐浓，篝火渐渐燃成余烬，化作点点火星升入夜空。林彻躺在帐篷里，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明日的计划：雷虎如何突袭、密道入口是否会有变故、见了青云宗长老该如何开口，还有“崩山掌”的发力诀窍，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他知道，此战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但心中那份信念却愈发坚定——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天刚蒙蒙亮，谷外泛起鱼肚白，雷虎己带着十名弟兄踏上前往黑风寨的路，每人腰间挂着火油罐，背上背着长枪，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晨雾中。赵山河将舆图折好揣进怀中，又检查了一遍佩刀，对林彻与陈默道：“走吧，该去黑石城了。”
三人走出幽谷，晨雾尚未散尽，朝阳正从东方缓缓升起，将天际染成淡金色。前路漫漫，危机西伏，但他们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一场关乎正义与公道的较量，即将在黑石城拉开序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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