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正琢磨着,郝宝成探出头招呼她进屋,于是她拉着俩孩子,三步两步走了进去。
郝宝成迎上去抱起益薇,亲了亲她稚嫩的小脸,叮嘱妻子说:
“路上乱,宝功年纪小,不定性,大事小事你要多担待多费心。遇到紧急情况,第一要做的就是保命。钱财都是身外物,没了咱还能挣,什么都没有平安重要。我这边你甭惦记,我和勇哥两个大男人有不了事。如果一旦,我是说万一,万一真有个什么意外,风平浪静了以后,你要把咱郝家的酒传下去……”
郝宝成的话让刘氏更是难受,忍了半天的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
乱世里求个一家团圆,平安顺遂是件多么奢侈的事呀!
刘氏从来懂事疼人,她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丈夫再替她操心,于是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
“都按你说得办。咱老郝家一向行善积德,没干过坏事,菩萨保佑,这个坎儿咱一定能过去。他爹,你跟我说的话自己也得记着,只要平安,什么咱都可以舍。”
看着妻子使劲儿忍着难过的憋屈样子,郝宝成也心疼,刚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站在旁边的郝益钧突然蹲了下去,嘴里还不住的哼哼。
这下可把刘氏吓坏了,连忙也跟着蹲下,摸着儿子的头,急切地询问:
“怎么了这是?大钧啊,哪儿难受?跟娘说,快跟娘说。”
郝宝成自然也是心里一紧,放下闺女,也蹲在了郝益钧的身边:
“哪儿不舒服了?”
郝益钧低着头,手捧着肚子哼哼唧唧:
“肚子疼,肚脐眼儿上边,下边还有旁边都疼!”
刘氏更着急了:
“啊?!怎么回事?怎么还哪都疼呢?起来,起来让娘看看!”
刘氏伸手拉他,郝益钧则由蹲着突然变成了坐着,死死低着头,哎呦哎呦地哼唧,问什么都不说。
刘氏的的眼泪又掉下来了,摸着儿子的头发,说不出话来。
郝宝成站在一边也是束手无措,没办法,只好把他抱上炕,让他躺着。
一上炕,郝益钧就把脸转向了里面,隔一会儿哼哼两声。
不间断的呻吟真是把刘氏心疼坏了,当即就不想走了。
眼看天己经黑透了,再不走就难出城了,可带着个病孩子赶路,是件太危险的事。
郝宝成一边让帮闲的婆子去找大夫,一边决定益钧先不跟着大队人马走了,养好病后如果时局允许,他再想办法把儿子送到他娘的身边。
刘氏万般舍不得,可也要顾全大局啊!心里再是难受,也只能答应了丈夫。
一家老小就要出发了。刘氏伸手接郝宝成怀里的闺女,郝益薇搂着父亲的小手紧紧地舍不得放开。
一声软软糯糯的“爹”,差点把大男人的眼泪叫出来。
郝家上下没人不知道,郝宝成太稀罕她闺女了!
老话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何况自己的丫头又生得那么的出众呢?不止俊得跟天仙似的,还聪明得不行。
郝宝成真是把个丫头宠得跟公主一样,三岁多的大闺女,到哪他这个当爹的都得抱着。连当娘的都不能说一句不是。
如今自己的心肝宝贝要跟着大人逃难,小小的年纪就要经历颠沛流离,郝宝成心疼得跟针扎的似的。搂着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样也是放不开手。
赶车的又催了,刘氏把益薇抱了过去。女儿又叫了声爹,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
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迅速涌上心头,痛得他差一点大叫出来:
“不走了,哪都不去了,就算死咱全家死一块儿!”
但他终究忍住了,拿了帕子给孩子擦干眼泪,温声细语地承诺过不了多久爹就会去找他们。
姑娘伸出的小手跟爸爸拉钩。郝宝成一只大手伸过去,小心翼翼地用小指勾住女儿的手指。
眼泪未干的益薇笑出了小梨涡,郝宝成随手摘了一朵开得正旺的月季,别在女儿的头上,在女儿娇声娇气的道别中,转身进了大门。
他不敢再看他们上路的背影,此时的自己简首就像个娘们儿,泪窝子浅的搁不住眼泪。
彭勇一首把一家老小都送出了大首沽,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因为腿有残疾,彭勇结婚比郝宝成还晚了一年。
当年他的婚事没少让郝老爷和郝宝成着急。对于选什么样的媳妇,彭勇倒真不算挑剔。一个瘸子,再左挑右挑的也有点太矫情。
可郝老爷和郝宝成心气高,媒人来了一拨又一波,爷俩东挑西挑地找毛病,总觉得她们没把最好的介绍给他。
好在最后老天没辜负他们的期望,娶的孙氏人长得好还挺贤惠,成亲一年就生了双胞胎,一气儿给他添了两个大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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